洛陽城中再度平靜了三天,第三天晚上,伍孚等人將自己的家眷都送了過來。
呂布令郝萌去安排之後,在營帳中和幾人見面。
“諸位今日將家眷送過來,是不是意味著會在這幾日內動手了?”呂布笑著問道。
荀攸拱了拱手說道:“不錯,三日時間已經足夠長了,該交代、該準備的都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唯恐有變,故我等決定明後兩天內行動!”
呂布神色複雜地雙手端起桌前酒觴,對幾人示意道:“呂某不能親身前往,故隻得在此敬諸位一杯,希望今日在座之人都能夠平安回來,功成身退!”
幾人都很是重視地端起酒觴回敬道:“借呂將軍吉言,我等也希望能夠成功,願我大漢永盛不衰!”
幾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隨後荀攸等人告辭而去。
第二天皇宮中,董卓疑惑地問道:“種輯他們要見某,所為何事?”
“小人不知道”內侍搖了搖頭說道。
“罷了,讓他們進來吧!”董卓想了想說道。
種輯幾人都是朝中比較重要的大臣,在文官序列當中算是中上級,董卓無事的情況下自然也願意見他們。
種輯、荀攸、何顒以及周毖四人走進來,齊聲恭敬地說道:“見過董司空!”
董卓一聽這個稱呼心裡就樂滋滋的,他雖然借天子之手封自己為司空,但朝中那些硬骨頭文臣少有這麽稱呼自己的,大多不承認。
如今這四個文臣中的骨乾分子這麽稱呼,豈不代表文臣團體在接納自己?
董卓欣喜地上前,連聲說道:“幾位不必多禮,我們入座再談,不知有何事來找董某?”
董卓欣喜之下都忘記了和他們保持距離,幾人之間挨得很近。
何顒望著眼前的人,一臉和善地笑道:“啟稟司空,我等今日前來是有大事要秘密告知於您,還請屏退左右!”
董卓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即感覺有些不對勁,秘密告訴自己事情幹嘛要來這麽多人,一副大張旗鼓的模樣卻在殿中遮遮掩掩。
董卓不進反退幾步,淡淡地說道:“不必了,這些都是董某身邊親近之人,不需要避諱他們。”
何顒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隻得順勢說道:“司空可知天子……”
乍然聽到“天子”二字,董卓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
誰知何顒接著說道:“拿命來!”手中竹簡猛地朝董卓頭部砸下去。
董卓驚駭萬分,慌亂下抬起手來擋住了何顒的攻擊,只是手臂也被打的陣痛。
另外三人見何顒率先行動,當即將手中的竹簡或擲或砸向董卓。
荀攸和種輯的竹簡被董卓掃開,周毖的竹簡卻直接命中董卓頭部,砸的董卓額頭淌血。
可惜這幾人在入宮之前都需要被搜身,根本沒有辦法攜帶利器。
否則今日用的是匕首而不是竹簡的話,搞不好董卓真的要命喪於此。
而現在他們的機會已經沒有了,那些近衛都趕到董卓身邊,將董卓團團圍住。
董卓衣袖胡亂擦了一下額頭上的血,惱羞成怒地罵道:“好些賊子,膽敢行刺董某,爾等該死!”
說完拔出自己腰間的長劍,對著何顒就是一個穿胸而入,何顒面帶遺憾地掙扎說道:“可恨未能誅殺你這奸賊!”
董卓面色陰沉地看著何顒死去,隨後命令手下道:“將其余三人押入死牢,嚴加看管,擇日於天下人眼前明正典刑!”
周毖和種輯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被押了下去,
荀攸則沉默不語。 而這個時候,守在殿外的士兵才聽到動靜衝了進來,為首的赫然是伍孚。
伍孚看著地上死去的何顒,眼中悲痛神色閃過,隨後跪倒在董卓的身前,惶恐不安地說道:“屬下疏於防范,未能察覺如此賊人,還請明公責罰!”
董卓現在脾氣很不好,他幾步走上前,剛準備說什麽,本來跪在地上的伍孚突然暴起。
右手從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向董卓的胸口扎去。
董卓嚇了一跳,他根本沒想到這刺殺是一環扣一環的,先是文臣,後是武將。
慌亂中董卓倒向地上,伍孚必殺一刀就這樣扎歪了,僅僅在董卓的肚子上劃了一刀。
伍孚還準備補刀,但是董卓抬起一腳踢中伍孚胸口。
董卓力量是很大的,被他踢中一腳自然不可忽視,伍孚隻覺胸悶氣短,手中的匕首也就這麽落在了地上。
緊接著被董卓身邊反應過來的侍衛長矛架住,徹底動彈不得。
董卓捂住肚子上的傷口掙扎著站起來,惡狠狠地問道:“吾待你不薄,緣何欲置吾於死地?”
伍孚不屑地冷笑說道:“無恥狗賊,毒殺少帝,大逆不道,伍某怎會與你這般奸佞小人同流合汙?吾恨不得飲爾之血,寢爾之皮,食爾之肉!”
董卓怒火衝天,想也不想的一刀將伍孚頭顱斬了下來。
揮了揮手對手下說道:“將這兩人梟首示眾,頭顱掛在城牆上七日七夜,以儆效尤!”
等眾人離去之後,董卓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般癱倒在椅子上,趕走了前來為他處理傷口的醫者。
片刻後李儒神色匆忙趕到殿中,一見董卓渾身血跡,傷痕累累的模樣大驚失色,慌忙上前來說道:“怎地無人前來為明公處理傷口,那些醫者都哪去了?簡直失職!”
說完便準備起身去叫人。
董卓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文優還是坐下來陪某說會兒話!”
李儒知道董卓心情極差,歎了口氣坐在董卓旁邊。
董卓有些迷茫地問道:“文優,你說吾便如此遭人怨恨嗎?一個一個的都要來殺某。”
李儒安慰著說道:“不遭人妒是庸才,明公雄才大略,大刀闊斧的行動自然侵犯了很多人的利益,他們想要除掉明公也沒什麽奇怪的。”
董卓搖了搖頭,不讚同地說道:“這不是利益和嫉妒的問題,伍孚和何顒寧願用自己身死換董某的性命,這分明是將董某恨到了骨子裡。”
“真有這麽大的仇恨?吾自問入京以來,除了斬殺一些敵人和明面上反對吾之人,除了逼迫天子退位之外並未有何出格之事,怎地就到了這種地步了?”
李儒心裡暗自搖頭,這做的還不夠嗎。
不過他嘴上還是說道:“漢室在天下人心中根深蒂固,明公想要取漢室而代之,自然會遭到巨大的阻礙。”
“您廢除少帝,毒殺少帝三人已經使得天下間那些保皇黨和忠君之臣將矛頭一致對準了您,這是無可奈何之事,誰讓我們是先行者呢。”
“是啊,先行者便是要付出代價的,漢室已經衰微至此,天下百姓苦不堪言,桓靈二帝皆是無道昏君,再這樣下去大好江山還不知道要怎樣葬送,還不如由吾董卓收整亂局。”董卓振奮道。
“平複天下動亂,重新豎起漢室大旗,這才是值得做的事,他們不理解董某也無妨,只要吾手中尚有大軍一日,他們便阻止不了某!”
“文優,吩咐下去,往后宮中禁衛數量提高一倍,尤其是靠近吾寢居處的禁衛,必須全部用原西涼子弟兵!”
“再有這樣的刺殺事件,施行連坐製,禍及家人!”
“不僅往後,從這一次便開始施行連坐製,將伍孚還有何顒他們幾個人的家眷給抓起來,等著一起當街斬首,以儆效尤!”
李儒吃了一驚, 趕忙問道:“明公,禍不及家人乃是慣例,您真的要這麽做嗎?”
董卓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狠毒的意味說道:“這次他們都直接進宮刺殺某了,還不讓他們看看後果,下次就會有人接二連三的來刺殺!”
“這次某險些命喪黃泉,怎麽對他們都不為過,以往就是對他們太仁慈了,這一次絕不手軟,按我的吩咐去做,全城搜捕,不能跑了一個!”
李儒硬著頭皮說道:“是,屬下這就去吩咐!”
走出宮殿後李儒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經此一事,明公變得越發狠辣了,下手變得肆無忌憚,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董卓麾下的士兵去往這些官員家中進行搜捕,然而不管是哪一家,最終的結果都是人去樓空,沒有一家是有人的,最多也就是一些看守宅子的仆人。
接到士兵回話的董卓氣的火冒三丈,在殿中到處摔東西,大吼道:“去找!給我挨家挨戶的找!不管誰妄圖隱匿包庇,罪同連坐!”
“洛陽總共也就這麽大,就算是翻個底朝天也要把他們找出來!否則世人皆以為我董卓是可欺之輩呼?”
轟轟烈烈的大搜查開始了,目的就是為了尋找這幾名文臣的家眷。
百姓們的家中進了一批又一批的士兵。
這些士兵都極為粗暴,借著尋人搜查的機會粗暴翻找,大肆搜刮財物,甚至還有入室侵犯婦女的士兵。
百姓們都苦不堪言,然而這樣轟轟烈烈的大搜查到最後依舊沒能夠將何顒、伍孚等人的家眷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