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柱就站在門外,見她出來,帶著幾分激動,壓低了聲音回稟道:“回夫人,今日前來的是武昌侯夫人,與她一同前來的還有淮安王和張神醫。”
她說到這兒,又悄聲道:“奴婢瞧著武昌侯夫人的意思,是替淮安王說親的。”
聽得瑤柱的話,莊月蘭也不由得愣了一瞬。才聽得女兒跟自己吐露心聲,下一刻這愛慕之人便上門提親,若不是莊月蘭知道女兒的品性,怕是都要懷疑這是二人計劃好了的。
不過,來的是武昌侯夫人?
莊月蘭蹙眉思索了一番,才勉強想起來了她的家世。
是了,論起來,這武昌侯夫人跟先皇后鳳婉乃是一母所生,淮安王要喚她一聲姨母的。且這武昌侯兒女雙全,孫子孫女也都有了,身份貴重福氣也全,又是淮安王的正經姨母,讓她前來倒也說的過去。
只是尋常人家前來提親,為了穩妥起見,都是先互相透露一些意思,若真的合適了,再請身份得當之人上門說親。這淮安王倒好,今日頭一次上門就請了武昌侯夫人,這身份怕是有些貴重了。
莊月蘭心中這麽想著,又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房中端坐喝茶的秦懷玉,到底是歎了一口氣,吩咐下人道:“你們伺候好大小姐,莊嬤嬤,你隨我來。”
畢竟人上門了,她作為當家主母,也不好晾著。
莊嬤嬤應了一聲,隨著莊月蘭去了。而瑤柱等人則是留下來伺候秦懷玉。
不過在看向大小姐的時候,瑤柱到底在心裡默默念了一句好福氣。
這些時日,自從鎮國公府透露出幾分給大小姐擇親的意思之後,上門提親或者試探的人的確不少。這其中,達官貴人名門望族更是不勝枚舉。只是若說起來身份高貴,任憑誰也越不過今日前來的這一位。
要知道,這可是淮安王!
相較於丫頭臉上的喜色,秦懷玉倒是顯得淡然了許多。
直到門外腳步聲漸行漸遠,她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那青花瓷的茶盞放在桌案上的時候,發出輕微的聲響,裡面盛著大半碗茶水,因這幅度蕩起一圈圈的波紋來。
方才那些話跟母親說的,她都幾乎要相信了。若不是她跟顧明淵的婚約的的確確是他求自己幫忙的,她才能保有最後一分理智。
可饒是如此,那會兒隔著門聽到瑤柱的話,還是讓秦懷玉的心有那麽一瞬間劇烈跳動了起來。
他……來提親了?
且還是在她都快要忘記這一樁荒謬交易的時候,請來了身份如此貴重之人。
哪怕這是一樁不可能實現的交易,可顧明淵還是給足了她應有的尊重。
一想到這裡,秦懷玉到底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不得不說,今日顧明淵提親還是十分隆重的,除卻帶足了所需的禮品等物,請來的武昌侯夫人也是京中舉足輕重的世家貴婦。
就連他自己,也帶著張成林一同上門了。
自然,莊月蘭也想得到他的目的,帶著張成林是為了說動秦毅。
不過因著男客的關系,所以此時的顧明淵已經跟張成林被一同請到了秦毅書房去了。
顧明淵是掐算著日子來的,今日這正是秦毅休沐,在府上並未出門,這會兒倒是正好可以見他們。
莊月蘭到了正廳的時候,武昌侯夫人正襟危坐,眉眼平和,一派端莊。
聽得腳步聲,她回頭見是莊月蘭,便起身笑道:“許久不見,鎮國公夫人可好?”
二人互相笑著寒暄過之後,莊月蘭又道:“竟勞動您跑一趟,實在是愧不敢當。”
聞言,武昌侯夫人頓時便笑著擺手道:“這樣一樁喜事,我倒是十分樂意走動呢。”
她已經四十多歲了,一張臉上風韻猶存,眉眼笑起來的時候和善可親,為她這相貌增色不少。
不得不說,武昌侯夫人的性格,讓她在京中的人緣也是極好的。
莊月蘭先前與她接觸不多,不過也知她的秉性,倒也還算是相處愉快。
今日二人略說了幾句,武昌侯夫人便轉入了正題上:“自來便知鎮國公府教女有方,大小姐又極是端莊知禮的,王爺心中慕艾,故而請我來做個媒人,還請夫人莫要怪我唐突。”
莊月蘭聞言,彎唇笑道:“小女粗陋,都是夫人抬愛謬讚了。”她說到這裡,話鋒一轉問道:“只是不知小女哪裡入了王爺的眼,擔的他如此。”
這的確是她心裡的疑惑,畢竟先前的時候,秦懷玉還口口聲聲說二人沒有私情呢。這才過了多久,怎麽就突然一個說心悅對方,另一個直接上門提親了?
且相較於別的世家們試探的態度,這淮安王竟然直接請了武昌侯夫人前來。倒也不是說不好,只是武昌侯身份尊貴,再加上淮安王又是天潢貴胄,今日他這樣大張旗鼓的來了,旁人誰敢跟他搶人?
只怕今日這消息傳出去,便無人再敢前來提親了。
一想到這裡, 莊月蘭又有些不大開心。若是讓女兒嫁到皇家,她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畢竟若是低門小戶,有父兄撐腰,任憑誰也不敢輕賤了女兒去。可對方是皇子,君臣猶如雲泥之別,日後女兒受了委屈,誰敢給她出頭?
這也是當初她擔憂秦懷玉會跟顧明淵有些什麽的緣由,隻這一個嬌嬌女,她實在不舍得女兒受半分委屈。
武昌侯夫人也是做母親的,哪裡不懂得莊月蘭的擔心。再想到前日顧明淵去找她的時候說的那些話,不由得笑道:“夫人莫要妄自菲薄,秦家的姑娘是什麽教養,難不成我不知道麽。便是淮安王,說一句托大的話,他到底是我看著長大的,性情容貌為人處世都是一流的,並非那等不入流之徒。至於他為何看上秦小姐,乃是少年慕艾,不過有一點你可以放心,長清這孩子是個有分寸的,他發乎情止乎禮,絕不是那等孟浪之徒。”
她說到這兒,又道:“有些話原不該我說,你瞧著他年幼便得了王爺封號,是個金尊玉貴的,其實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他心底純善,沒有那些驕奢淫逸的毛病,若是秦小姐真的嫁過去,必然也不會受委屈的。這一點,我可以拿自己來擔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