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才十四歲,雖說她心裡是打定主意要早早的給秦紅瑤說親的,可是這個寧安只是一介白身……
倒不是劉月娘嫌棄寧安,不說別的,身為神醫張成林的徒弟,這本身就是一個光環了。再加上他現在還在軍營裡,雖說只是一個士兵,可先前她明裡暗裡問過,才知道秦毅十分重視這個孩子。假以時日,他是必成大器的。
問題就在於,她瞧著寧安不像是那種願意靠著媳婦娘家吃軟飯的男人,再者她怎麽都覺得寧安看著秦紅瑤就像是一個孩子似的。
這夫妻之間最要緊的就是兩廂和睦,單秦紅瑤一個人暗戀,這能夠有好結果麽?
因此,在寧安像哄孩子似的哄著秦紅瑤針灸的時候,劉月娘到底忍不住歎了口氣。
恰好秦懷玉前來,見她這模樣,不由得笑問道:“二嬸這是怎麽了?”
她順著劉月娘的目光往房中看,就看到秦紅瑤被丫鬟扶到軟塌上,而寧安已經將藥箱打開,頓時有些了然。
出事當日寧安就心急火燎的給張成林送了加急的密信,讓他回來幫忙看診。他們之間一向有特殊的送信渠道,快的驚人。不過兩日的功夫張成林就給他回信了,先是罵了他一頓沒出息,又教了他解決的法子,讓他給秦紅瑤針灸。
被罵了一頓的寧安也老實了,左右張成林回不來,他自己又不是頭一次給人看診。只不過這一次換成了心上人,讓他有些害怕罷了。
只是真到了針灸的時候,他便又是那個可靠的寧安了。
此時見劉月娘歎氣,再看房中的模樣,秦懷玉便有些了然,因笑道:“二嬸不必擔心,寧安的醫術是師父自幼教出來的,我說一句托大的話,這京城中能勝過他的可不多呢。”
別看這寧安年紀小,可他自幼就有一股不服輸的精神。跟著張成林的時候,別的都好說,但只要師父交代下來的東西,他若是學不會,那可是夜以繼日的。
如今去了軍營,聽父親的口氣,又是個一模一樣的情形。
劉月娘正在暗自感歎,不妨聽到秦懷玉的聲音,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又拍著胸口笑道:“懷玉來了?我自然是信得過他的,只是在想別的事情罷了,快來屋子裡坐吧。”
她一面笑著,一面將秦懷玉請進了房中,吩咐丫鬟們端茶倒水。
秦懷玉連忙阻止了她,笑道:“二嬸不必麻煩,我在咱們自己家裡,自在些就好。”
她索性閑來無事,這兩日鋪子裡一片太平,姚玥兒那裡雖然忙,可卻不是自己能插手的,就只能在府上閑著。
原先秦紅瑤沒事兒的時候就跑到她那裡解悶了,現下秦紅瑤病了,她便多跑幾趟這裡來。也是一樣的。
聽得這話,劉月娘笑著,到底是讓丫鬟們端了瓜果點心來,又笑道:“知道你們姐妹感情好,也多虧了你,瑤兒現下好多了呢。”
現在秦紅瑤滿頭都是細長的銀針,她躺在床上不得動彈,隻覺得腦子有些酸脹,手指便無意識的撓床單。
見她這模樣,寧安順手握住了她的,低聲哄道:“瑤兒別動。”話音落下,又塞給了她一個布做的小娃娃,讓她捏著玩。
秦懷玉扭頭瞧見這副模樣,倒是福至心靈,別是二嬸方才看到他們的互動了吧?
平心而論,若是先前的話,秦懷玉也不會同意這二人有什麽越矩的事情。可偏偏現在秦紅瑤出了意外,在清譽跟妹妹上面,她的天平很容易就歪了。
罷了,總歸是府上都是靠譜的人,流傳不到外面就是。
只是二嬸若是反對,她難保還是要遵從二嬸的決定的,畢竟這才是親生母親。
劉月娘也看到了這一幕,卻只是笑著感歎了一句:“這位寧小神醫實在是太貼心了。”
瞧瞧這模樣,的確是個難得的可靠人,若真是喜歡她閨女,倒也不算是太差的姻緣。
可問題就是,自家女兒倒是滿眼愛慕,這位小神醫明顯隻拿她當孩子寵著啊!
於是,劉月娘的一個笑容才起來,又有些想要歎氣了。
因秦懷玉在這兒,劉月娘怕她瞧出來什麽,畢竟這位也是她的師兄呢。因此不過略坐了一會兒,她便起身笑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置,就先過去了,你們若是有事兒就讓丫鬟們喊我。”
秦懷玉自然是笑著應了,目送著莊月蘭離開,自己則是隨手拿了個果子看著這二人。
誰知劉月娘才出了院門,就遠遠地看到秦宣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在她的印象裡,這人過來從來沒好事兒,因此當下便站在原地也不走了,只等到他走近了,才問道:“您這是哪兒去?”
實在不是她多問,而是秦宣來的方向可不就是自己閨女的院子麽。
果不其然,見到劉月娘,秦宣眉頭皺了皺,到底還是如實道:“我去看看瑤兒怎麽樣了。”
劉月娘哪裡放心的下這個人,當下便道:“巧了,那就一起去吧。”
只是卻又加了一句:“不過她現在在看診,你遠遠看一眼吧。”
自從上次他凶了秦紅瑤,劉月娘就防他跟防賊似的。女兒現在脆弱的跟個瓷娃娃似的,哪裡經得起他這麽個大老爺們吼?
見劉月娘這般, 秦宣頓時覺得心裡老大不舒服,但是又別無他法,索性就只能跟著一同進去。
誰知正好看到寧安低下頭在跟秦紅瑤說什麽。
從這個角度,瞧著格外曖昧。
秦宣頓時心頭火氣,咬牙就要進門,一面怒道:“你們在做什麽,光天化日還要臉不要!”
驟然聽得門外的聲音,寧安第一反應便是護著秦紅瑤,畢竟她現在滿頭都是銀針,一個不慎就會出問題。
秦紅瑤被嚇得抖了抖,卻在寧安的安撫下平複了下來,只是聲音依舊有點發抖:“這是……在說誰?”
而此時,已經進了門的秦宣才看清楚房中的情形,也後知後覺的看到了女兒的模樣,那一口沒有出來的氣又硬生生的給憋了回去。
秦懷玉已然站起身,淡淡道:“二叔這是說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