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次秦毅並不打算對顧明淵下狠手,大抵是顧忌著新年臉上掛彩不好看的緣故,所以兩個人只打了約莫一刻鍾的功夫,秦毅就先停了手,隨手將武器丟到一旁,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顧明淵問道:“我怎麽覺得,你比先前更弱了呢?”
聞言,顧明淵則是十分謙遜道:“嶽父寶刀未老,本王自愧不如。”
不過這話也不算是完全的謙遜,畢竟秦毅雖然年過四十,可是卻日日都未曾松懈訓練,這幾年更是在邊疆度過。他的經驗都是正兒八經在戰場上練出來的,不像是自己,唯有的一些經驗,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件,跟秦毅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秦毅聽得這話,只是哼了一聲,隨手拿了毛巾擦拭了手,又從下人手裡接過茶水喝了,這才道:“走吧,去書房。”
所謂的跟他來校場,不過是個借口,真實原因,其實是想看看顧明淵身上有沒有傷。
現下已經得了結果,秦毅自然不會再跟他糾纏這個。
待得到了書房,秦毅屏退了下人,這才問道:“除夕夜是怎麽回事?”
雖說秦毅常年在邊疆,但正是因為人不在,他的消息才更要比旁人更靈通些才是。
再加上皇帝這兩年日漸有些糊塗的傾向,雖說表面上看來與往常沒什麽區別,但秦毅卻知道,對方的猜忌心是越發的重了。
這種情況下,將在外,更需的及時知道皇帝這邊的動向。
所以除夕夜的情況,瞞得過別人,卻是瞞不過秦毅的。
秦毅是昨天下午知道消息的,若不是因著今日這夫妻二人就要過來,他又怕自己反而會添亂,才不會等到現在。
聽得秦毅這話,顧明淵收斂了笑容,也不瞞著,隻沉聲道:“回嶽父,昨夜事情是衝著本王來的,但是,本王懷疑那些人裡面,有當年的始作俑者。”
他一說當年,秦毅便知道了他說的是誰,神情瞬間冷了下來,問道:“可有證據?”
顧明淵點頭道:“那幾個畏罪自盡的宮人,服的毒是嶺南之物。不止如此,那婕妤落胎,身上似乎帶著股味道,本王曾經在師父那裡見過,也是嶺南之物。”
此次事件,如果說沒有嶺南參與,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顧明淵只是在想,這麽明顯的證據,到底是他們大意了,還是有人想要在刻意的往某個方向給自己指路呢?
聽完顧明淵的分析,秦毅的神情也不大好看,他頓了頓,拿出一個信封來,遞給他道:“你且看看這個。”
顧明淵伸手接過,卻在看到上面內容的時候,瞬間便神情一沉,好半日才問道:“嶽父這是從哪裡拿到的?”
秦毅眸光微斂,道:“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只要存在過,便會留下來痕跡。你還是年紀輕,下手有些心慈手軟。”
這上面的東西是一份口供,所述內容跟欽天監李秋有關。
最重要的是,這裡面還記載了另外一處地宮的存在,據說,也是李秋秘密建造。
聽得秦毅這話,顧明淵點頭道:“多謝嶽父指點,本王受教了。”
秦毅應了一聲,神情難得的有些落寞:“你師傅如今已經五十多歲了,半百的年紀,原該是頤養天年的年紀,如今卻在為著當年事情奔波。按理說來,這些事情本來不應當讓你們小輩兒摻和進來。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你便是不想摻和,也是身不由己的。”
雖然張成林這些年來,一直告訴顧明淵,讓他不要去太過自責。
但顧明淵卻知道,他其實一直都處在這風暴的中心裡面。
畢竟嶺南那個公主最開始被處置,就是因為想要對顧明淵下手。甚至早在那之前,嶺南便試圖插手西楚皇室,禍害他們。
那些禍事的根源,是為了對付顧明淵。而他們,因為保護他,才被卷了進來。
現下聽到秦毅這話,顧明淵只是點了點頭,應道:“本王明白的,嶽父放心,此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不放過那些幕後的宵小們。”
便是這些人,從當年就開始作妖,雖然中間隱蔽了那麽久,但魑魅魍魎待在暗處,哪裡會忍住不作妖呢?
只要他們出現,顧明淵就有辦法將之揪出來,重新送回地獄,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見他這模樣,秦毅老懷甚慰的點了點頭,心中感歎張子堯沒有看錯人,面上卻是又重新繃了起來:“還有你,既然娶了懷玉,就要照顧好她。當初你娶她的時候是怎麽跟本將保證的?如今她好好兒的一個小姑娘,做了淮安王妃非但沒有瞧著滋潤多少, 反而越發的憔悴起來。你身為夫君,難道自己良心能安麽?”
眼前的嶽父還是那個嶽父,顧明淵心中想笑,面上卻是咳嗽了一聲,應道:“嶽父教訓的是,都是本王的不對。”
其實現在跟秦毅相處的多了,顧明淵越發能明白,眼前人雖然是訓斥,但他未必就是真的生氣。
比如說現在,不過是有些別扭罷了,與其說是在訓斥自己,不如說,也是在變相的讓他也跟著注意罷了。
顧明淵看透不說透,隻連聲笑著應了,反倒是讓秦毅有了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到了中午的時候,自然是要在鎮國公府用膳的。
秦懷桑今日陪著妻子回娘家探親,要到黃昏才回來,所以跟秦懷玉她們是見不到了。
花廳內只有他們四人一起吃飯,倒也算是十分和樂。
自從年前秦毅有次喝的酩酊大醉之後,便被莊月蘭嚴令禁酒,今日難得女婿過來,他終於可以小酌兩杯,便跟開了葷似的,只差摩拳擦掌了。
“來,今日咱們不醉——少喝兩杯,你也是,娶了媳婦的人,就要少喝酒,喝多了外人不管,自家夫人總歸是要擔心的。”
秦毅話說到了一半硬生生的拐了彎,末了還討好的看了一眼莊月蘭。
莊月蘭心中想要歎氣,面上到底是維持著笑容,道:“別聽你嶽父渾說。今日咱們家宴,不必拘束,只是也莫要放開了喝,天氣冷,吹了風要頭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