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上輩子,她在識人用人這方面也積攢了不少經驗,看得出有些從從前在黑心掌櫃手底下鬱鬱不得志的夥計,實際上都是懷才不遇的,考校過後也都一一起用起來,按著各人的才能,把人都放在了該放的位置上。
從前莊月蘭還擔心秦懷玉這樣大刀闊斧的砍人換人調動位置,會不會引起鋪子裡其他人的不滿,覺得東家冷漠無情什麽的,再者被起用上來的底下那批人,莊月蘭也是不甚放心的。
這人得了好處就難免還想要更多,從前是小夥計的,如今成了掌櫃,那些以前不方便做的事如今都方便做了,莊月蘭經歷過前頭那些貪墨的,如今擔心這些人中會不會再出現從前那樣的蛀蟲來。
不過經過這段日子看下來,莊月蘭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
秦懷玉手段雷厲風行,管起人來很有一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有自己的法子讓那些上位頂空缺的人老老實實做事,忠心為主。
鋪子在她手底下走過這遭,現如今經營的倒是如火如荼,比起來從前,生意只會更紅火,除了公中帳上不能動的銀子,鋪子裡每個月還能另上貢給莊月蘭母女不少體己錢。
就當是感謝秦懷玉的知遇之恩。
莊月蘭已經完全放心將鋪子都交給秦懷玉去打理,自己安心的當甩手掌櫃,沾著女兒的光享清福。
如今秦懷玉往鋪子裡去的就沒有從前那樣勤快了,小半月去巡查一次即可,左右用的人都是自己放心的。
主仆二人上了車,馬兒還沒邁開步子呢,就聽外頭有人喊道:“小姐……”
是卻是錦書回來了。
錦詩掀了簾子讓她也上了車,秦懷玉問道:“可是姚姑娘那有什麽事?”
錦書留在姚玥兒身邊伺候,她匆匆忙忙跑回來,定然是和姚玥兒有關的事兒。
果然錦書喘了口氣才道:“小姐果然一猜便中,確實是姚姑娘的事兒。如今姚姑娘已經出了月子,說是要回去,初時奴婢也沒多想,可姚姑娘竟是自己走的,把孩子留在了藥鋪,奴婢就覺得有些不對了,跟了出去才知道,姚姑娘竟是去了京兆尹大堂上擊鼓鳴冤去了……”
她說到這頓了頓,才接著道:“小姐一向都知道姚姑娘自己是個有主意的人,她要做這事兒,奴婢是攔也攔不住的,又怕姚姑娘勢單力薄的吃虧,沒法子只能回來了。”
聽錦書說完,秦懷玉和錦詩互相看了一眼,回想起昨日在莊月蘭那聽劉月娘說的話,心中都大抵有數了,姚玥兒此番去擊鼓鳴冤,八成也是知道自己父母雙親死的蹊蹺,和叔嬸脫不了關系的。
錦詩心下震驚,昨夜裡小姐還在說姚家叔嬸定然會遭報應,只是沒想到這麽快就開始了,不禁更佩服自家主子目光長遠。
比之男兒也不逞多讓。
秦懷玉立即就吩咐車夫,不去鋪子裡了,直接去京兆尹那。
此前姚玥兒還在月子裡休養的時候,秦懷玉也去看過她幾次,同這姑娘也十分聊得來,這會兒她心底早就已經將姚玥兒當成了自己的好友。
別說這層關系,單看這陣子同姚玥兒相處下來她的為人,她遇到這種事,秦懷玉也斷然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再說了,哪有好友有事不去助陣的。
當下馬車一路趕往京兆尹府行去。
等秦懷玉的馬車到了的時候,
大堂外頭已經人頭攢動,聚集了很多圍觀的百姓,畢竟一姑娘家來擊鼓鳴冤這事兒稀罕的很,路人閑來無事自然要圍上來看一番熱鬧的。 秦懷玉吩咐馬車停在拐角的位置,自己則下了車走路過去,也沒聲張,就站在人群裡往裡看。
大堂裡氣氛威嚴肅穆,衙役持著棍子立在兩旁,姚玥兒跪在大堂中間的地上,雖才出月子,可已經恢復了身量纖纖,就這麽跪著的背影,一眼往過去還是有些單薄的,看著更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可她雖然看著瘦弱,那氣勢卻不容小覷。
換做尋常人,大堂裡這威嚴的氛圍早就嚇的腿肚子打轉了,姚玥兒絲毫不畏懼,朗聲誦讀自己的訴狀,聲音洪亮,條理清晰,哪像個弱不禁風的女子。
“……民女家中叔嬸,見財起意,聯手謀害民女的父母雙親,還請青天大老爺為民女做主!”
她朗聲說完,又深深磕了個頭,態度不卑不亢。
外頭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
有人震驚於這家人行事如此齷齪, 有人則搖頭表示一女人家這樣拋頭露面的實在不成體統,也有人對姚玥兒的一番表現讚不絕口。
秦懷玉和兩個丫鬟都暗暗點頭,這姑娘果真不同旁人,單看這氣度架勢,可就不是養在深閨的嬌嬌女能有的。
外頭已經有衙役將姚玥兒的兩個叔叔並兩個嬸嬸都給押了來。
叔嬸四人先前見了衙役來拿人,隻當是先前做下的人命案鬧出官司來了,自先嚇得腿軟了三分。
待到被帶進了衙門裡頭,一眼瞧見跪在大堂中央那個身量纖纖瘦弱的身影,頓時又被驚了一跳,那姑娘可不是姚玥兒是誰?
兄弟倆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惑,她不是死了嗎?
兩個嬸嬸更是驚懼不已,隻當自己活見鬼了,已經死了的人怎麽能光天化日的跪在大堂上。
二嬸正要聲張出來,被丈夫暗中掐了一把,到了嘴邊的話生生頓住,不滿的瞅了丈夫一眼。
但很快,兄弟二人就反應過來,估計是他們雇的那匪徒失手了,竟讓這姚玥兒逃出生天。
也是他們沒想到,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孤身一人行動不便的,怎麽就能從凶悍的匪徒手裡逃脫出去,這會兒不光孩子生完了,竟然還把他們長輩四個給告了!
三叔膽小一些,見到姚玥兒就有些不淡定,指著她哆嗦道:“二……二哥這……”
二叔衝著弟弟使了個眼色,讓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