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事情,被逼迫妥協的不止是王婉清這一件事,還有自己讓出來的管家權。
雖說老平原侯早已故去,按照規矩,應當是莊月蘭這個正經的主母來管家。可是這些年來,秦老夫人為了自己的兒子,從來都是將主要的大權抓在自己的手上,不肯放松的。
尤其是這兩年莊月蘭身在病中,更是給了秦老夫人培養自己心腹的機會。
可是昨夜裡秦毅的一番鐵血整頓,不但挖掉了她辛辛苦苦埋下來的釘子,還將管家權還給了莊月蘭。不止如此,就連自己,都在妥協之下,被迫從此不再管家。
雖說當時她是為了王婉清母女,可是想到這些事情,秦老夫人還是覺得心中一陣的窩火。
這麽多年來,她還是頭一次吃這麽大的虧!
秦紅鳶後知後覺的感受到祖母的怒火,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問道:“祖母,您怎麽了?”
秦老夫人這才回過神來,想要說什麽,卻聽得門外響起腳步聲,旋即便有金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老夫人,奴婢有事情回稟。”
金玉是她的心腹,昨夜裡就被派出去跟著王婉清去了,到了這會兒回來,想必是有消息傳來了。
果然,等到秦老夫人讓金玉進門之後,便見她一臉喜色的跪在地上,小聲回稟道:“老夫人大喜,王姨娘的命保住了!只是她中毒太深,所以現下還在昏迷之中,不過奴婢找去的大夫說,應當是不會再有性命之憂了。”
按照秦老夫人的吩咐,白日裡的時候,已經有被賄賂的家奴回來稟告消息,道是王姨娘已經死了。正如秦老夫人昨夜裡所說,哪怕是王姨娘醒過來,她也不再是平原侯府的姨娘,所以死訊是一定會報來的。
這會兒傳來的,才是真實的消息。
秦老夫人也沒打算這件事會瞞住秦毅,不過是為了做給外人看的罷了。
只是白日的時候,王婉清的確是生死未明
因此這會兒聽到這話,秦老夫人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捏著手裡的佛珠道:“留了命在就好,以後看她的造化吧。不過你們以後也留神些,府上的王姨娘已經死了,以後再也沒什麽王姨娘了。”
金玉點頭道:“是,奴婢記住了。”
說起來,那王婉清也是命大,先前將藥端給莊月蘭的趙婆子,因為膽子小,所以將那藥量用水稀釋過,她並不知道自己端過去的到底是什麽樣的毒藥,卻因為心虛而下意識做了這個舉動。
誰知正是因為這件事,竟然給王婉清留了一條活路來。
秦紅鳶醒來之後,便一直以為自己的娘親竟然死了,到了這會兒聽到金玉的話,還覺得腦子裡是懵的。
直到金玉出門之後,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直接撲到了秦老夫人的面前,帶著哭腔問道:“祖母,祖母,我是聽錯了麽,娘她還活著?”
聽得她這話,秦老夫人揮手,讓房中剩余的下人都出去,等到房中只剩下她們祖孫二人的時候,方才沉聲道:“鳶姐兒,你要記著,你的姨娘已經死了。活下來那個,只是王氏。”
秦紅鳶楞了一下,頓時明白了秦老夫人的意思,先是點了頭,繼而又咬了咬唇,問道:“祖母,為什麽?”
不用秦老夫人回答,只看對方的眼神,秦紅鳶就懂了。
自然是因為,這件事中,母親不但沒做成功,還給人留了把柄。
謀害主母,王婉清必死無疑。
她很快便自己想通了其中關節,跪在秦老夫人的面前,認認真真的磕頭道:“祖母,謝謝您。”
如果沒有秦老夫人,王婉清活不下來。
見秦紅鳶的眼睛腫的像核桃,秦老夫人也有些不大忍心,親自將她扶了起來,放柔了聲音,歎了口氣道:“鳶姐兒,你娘這一條命,暫且算是安全了。再者她做了錯事,換一個身份活著,說不定倒比以前更好一些,只是還不可大意。但有一件事你卻是要知曉的。”
秦老夫人說到這裡,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直視著秦紅鳶的眸子,沉聲道:“鳶姐兒,從今以後,她是福是禍,可就要看你了。”
若秦紅鳶能夠一飛衝天,王婉清必然也可以跟著翻一翻身。可若是秦紅鳶從此被人掌控萬事不得已,那麽王婉清的下場最好也是現在的狀態了。
聽得秦老夫人的話,秦紅鳶隻覺得自己的心中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鄭重道:“祖母放心,我一定聽您的話。娘親的仇,我也一定會報的!”
只要攀上了六皇子這棵大樹,今日這些所受的屈辱與苦楚,來日她定然一筆筆的連本帶利的討要回來!
……
寧安堂裡背地裡在醞釀著陰謀詭計,只是面上卻是做了一副要從此與世無爭的模樣來。
秦毅到底顧忌著這是自己的繼母,老弱婦孺跟才及笄的庶女,他自認為這二人翻不出什麽浪來,便留了三分面子在,沒有將人安排進院子,只在外面守著。
在得知王婉清逃過一劫之後, 秦毅倒是留了個心眼,命人暗中監視著,且下了一道死令:若有異動,即刻誅殺。
秦毅是暗中回來的,縱然頭天晚上因著事急從權,鬧出了那樣大的陣仗,可接下來的兩日,他都命人做了一副自己又急匆匆離開的假象,是以除了主院裡的人,其他人也都以為這位平原侯在一番鐵血之後,竟然就這麽走了。
只是那血腥場景還歷歷在目,幸存下來的奴才們倒比先前還安穩幾分。
不管暗地裡是如何的風雲,至少表面上,平原侯府是平靜了下來。
莊月蘭命莊嬤嬤叫了人牙子來,在府上添置了一批奴才們,預備著教好了再去填上各處的空缺。
而秦毅,則是窩在房中,隔著碧紗櫥,隱約的看著自家媳婦精乾的處置事務,到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有父親陪著母親,再加上父親的目光太過火熱,連帶著自己這個女兒都往後排了排,秦懷玉深知不能做父母之間的礙事者,除了頭一日跟父親談心說話之後,便格外識趣兒的出門去了鋪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