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話,秦紅瑤再也忍不住,仰頭反駁道:“祖母口口聲聲說川兒被帶歪了,你有證據麽?”
她跟這個弟弟再不和,那也是親姐弟,自然容不得祖母跟父親都用這般鄙薄的語氣來說他。
再者說了,她心裡是知道的,秦懷川並沒有他們說的那麽不堪。
見她開口,秦懷玉伸出手來安撫她,卻聽得一旁的白凝兒顫聲問道:“五小姐的意思,難道就是認定了妾身的罪過麽?”
她仿佛不能承受一般,徑自便跪了下來,抽噎道:“老夫人,妾身願以性命發誓,我從未對少爺起過什麽不該的念頭,更沒有指使下人做那些帶壞之事,這些都是汙蔑!”
她的確沒有直接吩咐下人如何做,而是提點一番。而那些能為她辦事的,都是聰明人,得了提點,自然知道該怎麽把事情給辦的漂漂亮亮的。
眼見得白凝兒哭得梨花帶雨,秦宣哪裡忍得住,連忙將人扶起來,柔聲道:“凝兒莫哭,老爺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
這會兒的她瞧著我見猶憐,讓秦宣的一顆心都軟了下來,若不是礙於親娘還在,他不好做的太過分,早將人摟在懷中細細的安撫了。
可饒是這樣的場景,都不由得讓在場之人面色不虞,哪怕是秦老夫人,也忍不住皺了皺眉。兒子對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好了點。一個妾侍,不過是玩物罷了,哪裡值得這般費心思?
不過現下卻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因此秦老夫人隻輕咳一聲,便不再看兒子那礙眼的舉動。
父親祖母連帶著姨娘齊齊的將責任推到了自己的身上,秦懷川隻覺得自己行走在冰山之間,冷的他渾身都在發抖。然而還有一隻溫熱的手抓著自己,讓他不至於當時昏過去。
秦懷川下意識的害怕秦懷玉也會因著這些話而甩開自己,因此伸出手來,拉了拉秦懷玉的袖子。
他甚至連去觸碰她都不敢,只能這樣細微的晃動了一下。
好在秦懷玉的注意力都在兩個孩子的身上,感受到這一股輕微的力道之後,低下頭柔聲問道:“川兒怎麽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讓秦懷川原本慌亂的心奇異的穩定了不少。
只是那臉色,依舊難看的要命。
他狠狠地咬著嘴唇,在秦懷玉的注視下無措的松開,張口想要為自己辯解,可好半日都未曾說過一個字,那些辯解是無用的,這是他這麽多年唯一學會的事情。
然而面對這樣的大姐姐,他到底是有些不甘心,因此特別惶恐的開口,細如蚊蠅道:“我,我沒有,大姐姐,你相信我。”
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也讓秦懷玉的心忍不住跟著一疼。
這樣柔軟的孩子,究竟是如何被傷成前世那個下場的?
這一刻,她的心中突然生出無端的憤怒來,最終卻是壓製著自己的情緒,放軟了聲音道:“川兒不怕,大姐姐相信你。”
隻這短短的幾個字,便讓秦懷川眼中迸發出驚喜來,不可置信的問道:“大姐姐,您真的相信我麽?川兒沒有汙蔑人,我沒說假話。”
許是因著白日裡秦懷玉給的溫暖,所以面對母親詢問的時候,他沒有如同以往那樣將罪過往自己的身上攬,而是鼓起勇氣說出了真相。
只是沒想到,他說了實話,卻引出來這樣大的一個禍事。
現在所有人千夫所指,他想要的,也不過一句——信我。
見秦懷川這模樣,秦懷玉越發覺得心中酸澀。
而一旁一直留神著兩個孩子的劉月娘,在看到兒子這樣可憐的神情之後,再也忍不住,直接過來一把抱住了秦懷川,忍不住哭道:“好孩子,別害怕,母親也信你的!”
眼見得他們母子三人抱在一起哭泣,秦懷玉眼眶微紅,忍不住拉住了母親的手,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憐憫。
若非是秦宣的性子太混帳,如何能讓這正房太太和嫡子女們落到這樣的田地?
莊月蘭眉心微蹙,走上前去將帕子遞給了劉月娘,輕聲道:“二弟妹先莫要哭,孩子們看著你呢,咱們還是先將事情解決了吧。”
這會兒兩個孩子的主心骨便是劉月娘,她一哭,兩個孩子越發哭得不能自已了。
劉月娘接過帕子到了一聲謝,摟著兩個孩子道:“大嫂說的是。”
她說到這裡,看向秦宣道:“秦宣,這兩個孩子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就是我的命根子。但我知道,你的命根子是白氏所出的兩位,半分溫情也沒分給他們。既然如此,那咱們今日就此和離,之後再不相乾。平原侯府容不下我們母子三人,我娘家還是容的下的!”
聽得這話,秦宣頓時瞪著雙眸,怒聲道:“潑婦,簡直是潑婦,你這是在無理取鬧,秦懷川做錯了事情,你這個做母親的不知道從他身上找原因,反而如此撒潑,真是……”
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莊月蘭打斷了。
“行了, 二弟你且住口!”
莊月蘭蹙眉看向秦宣,覺得這個小叔的性子實在是太過混帳了些。
秦老夫人不開口攔著,她這個做大嫂的卻不能不管。
念及此,莊月蘭的口氣也重了幾分,沉聲問道:“你口口聲聲說二弟妹在胡鬧,言語之中盡是偏幫妾侍之詞,我且問你,你平日在外公乾,一日能回家多久,所聽所見又有多少?且不說今日過錯在誰,單說你為了妾侍便要休妻,這事兒宣揚出去,你猜外人會戳誰的脊梁骨?你是看吏部考核每年的評審都過的太輕松了,硬要上去親手給人送一個把柄麽!”
這一番話不可謂不重,秦宣頓時面色漲紅,連聲道:“大嫂這話說的我不敢當,我從未有過這種念頭!再者說來,分明是這豎子先引出來的由頭,難不成我這個做爹的連說教孩子的權力都沒有了麽?”
聞言,莊月蘭哼了一聲,淡淡道:“跟正室廝打,鬧到老太太這裡來,也是你說教權力的一部分?這話你同我說倒是無法,只怕說到外面去,外人可不聽你分辨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