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府醫聞言應了,就走到秦懷川的面前,只是秦懷川有些瑟縮,不敢讓府醫看。
秦懷玉見狀,柔聲道:“川兒莫怕,這是為你診脈看身子的,你不舒服,大夫看看就好了。”
說著,她又看了一眼府醫,將秦懷川的袖子捋了一些,道:“有勞府醫了。”
方才那一眼,府醫隻覺得渾身一冷,像是大小姐甩過來一把刀子似的。
再聽的她的話,連聲道:“大小姐客氣了,這是在下應該做的。”
只是診脈的時候,卻是不敢含糊了。
見府醫去給秦懷川診脈,秦宣的臉色明顯不大好看,他總覺得這個幼子性情不好,總是畏畏縮縮的,一點都不像是自己的兒子。平日裡動輒都要訓斥一頓,這會兒又是因他而起的這場禍端,更覺得有幾分瞧不上。
而一旁的白凝兒則是暗中捏緊了手指,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那些小動作都被發現了,唯有將事情攪的更混,最好鬧得直接休妻才好。可是這會兒因著大夫人的撐腰,卻將這事情重新的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心裡總覺得十分不安穩。
劉月娘卻沒有想那麽多,她眼睛焦灼到兒子的身上,心知他的身體是怎麽回事,又擔心這府醫拿了別人的銀子,怕他不據實以告。
那府醫面上看起來格外的淡然,實則手心早出了汗,被這麽多意味不明的眼神盯著,再加上眼前的秦懷玉更是若有似無的放冷氣,讓他幾乎不能做到專注。
不過他到底是行醫多年,一會兒便穩住了心神,松開秦懷川的手腕,輕咳了一聲,道:“回老夫人,三少爺的脈象不大好。”
他在心中將心思過了幾遍,最終還是選擇了說實話。
至於這實話會造成多大的影響麽,那就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府醫能考慮的事情了。
聽得這話,室內之人的表情頓時不一,而秦老夫人也是蹙起了眉頭,問道:“不大好是什麽意思,你詳細說來。”
那府醫已經將話說出去了,現在聽得秦老夫人詢問,自然也不會再隱瞞,道:“看三少爺的脈象,應當是長期被虐待的,且他身子不足,長此以往,只怕壽命有夭。”
這話一出,劉月娘摟著兒子的手頓時緊了幾分,而莊月蘭的眉頭也緊緊地皺了起來。
怪不得劉月娘今日會鬧起來呢,這結果也太嚴重了!
秦老夫人更是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麽?可是屬實?”
她怎麽也想不到,一個嫡出的少爺,竟會被下人這般折辱,就算是長輩不重視,那些下人也太大膽了!
更重要的是,由府醫嘴裡說出的這些話,讓旁人聽到了,只會說平原侯府的家風不正。
“回稟老夫人,在下不敢隱瞞,句句屬實。”
他倒是想要撒謊,可是有秦懷玉那虎視眈眈的目光看著自己,他哪裡有這個膽子?不過這話倒是有些誇大了的,畢竟作為府醫,他的醫術倒是其次,卻是最擅長揣度主子的意思,現下看著這些人的目光,便給出了她們想要的答案。
秦老夫人最要面子,當下便沉聲道:“你盡管放心給三少爺開滋補身體的藥方,缺什麽藥材便來寧安堂拿。”
聞言,府醫謝過之後,寫了方子便跟著丫鬟出去了。
等到府醫出去了,莊月蘭這才沉聲道:“母親,川兒乃是平原侯府的少爺,可竟然被奴才們如此欺負,此事必須要好好追究,不然日後奴才都爬到主子的頭上,那還如何得了?”
便是她不說,秦老夫人也知道今日這事兒是得給一個結果了。畢竟,就算她再嫌棄這個嫡出的孫子,可到底是兒子的骨血,被奴才們欺負成這個樣子,的確不能善罷甘休的!
因此秦老夫人點頭,冷了臉色道:“自然要追究,還要好好兒的查,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個奴才如此膽大,竟然敢這般的虐待我的孫兒!”
她說到這兒,又衝著秦懷川招了招手,道:“川兒,來祖母這裡,祖母給你主持公道。”
然而,平日裡便對秦老夫人十分懼怕的秦懷川,現下依偎在母親的懷中,更加不肯過去了。
甚至在秦老夫人招手的時候,他還十分害怕的瑟縮了一下身子。
劉月娘看的心疼不已,便伸出手來將兒子抱得更緊了幾分,也沒理會秦老夫人的話。
反正她現在已經撕破臉了,什麽婆媳關系誰愛維系誰就維系吧,她的兒女們才最重要!
見劉月娘根本就不理會自己,秦老夫人頓時覺得十分的不滿,只是這會兒她也沒辦法追究這個,只能將怒火都發泄到了那些下人的身上。
“去,將三少爺院裡的人都給我帶過來,一個一個的查,看看是誰在背後搗鬼!”
聽得秦老夫人的話,金玉頓時領命出去,房中一時安靜的落針可聞。
白凝兒從聽到秦老夫人吩咐的話之後, 便覺得心中有些不安,她做賊心虛,這些下人已然將自己招認出來了,先前她糊弄秦宣還行,這會兒都在,怕是不大好糊弄。
念及此,她的臉色又白了一瞬,趁著無人注意,偷偷地拽了拽秦宣的袖子。
感受到愛妾淒淒慘慘的目光,秦宣一瞬間便想明白了原因,必然是那小畜生先前汙蔑愛妾,所以這會兒愛妾害怕了。
想到這裡,秦宣便咳了一聲道:“母親,既是要查那些下人,就先讓凝兒回去吧,她身子一向不好,今日又在這裡站了許久,有些撐不住。您也知道,這也是先前生洛兒他們留的病根。”
見兒子這麽護著這個女人,秦老夫人的不滿更是多了一層。她平日裡瞧著白凝兒順眼,那是覺得這個討人歡心的玩物也還算是做的合格,再加上她討厭劉月娘,也未必沒有扶持起來跟劉月娘打擂台的念頭。
可是現在,見到兒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護著這女子,她頓時便覺得心裡不舒服了,因沉聲道:“怎麽,旁人都站得住,唯有她站不住,還是說這府上只有她一個人生過孩子,嬌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