飾演蝙蝠俠的青年名叫哈維。

　是“美國二狗子俱樂部”的高級會員，同時也是陸遠的狂熱粉絲。

　當他得知自己要跟自己偶像搭戲的時候，他連續一個月都處於亢奮的狀態。

　8月10日早上。

　他早早地來到劇組，懷著忐忑的心情等待著陸遠的到來。

　朝陽初升。

　他盯著一輛輛工作車進入劇組，看著一個個演員下車，終於，就在早上七點半的時候，他從車上看到一個戴著帽子的青年在導演魏無忌的陪伴下走車。

　“陸遠先生！”

　看到來人以後，他眼睛一亮，立馬激動地迎了過去。

　“嗯?”

　看到有人叫自己以後陸遠下意識地抬起了頭看著哈維露著笑容。

　“陸……陸遠先生早上好……”

　當看到陸遠的笑容以後，哈維心臟一顫，緊接著，他的喉嚨仿佛被人掐住了一般，突然說不出話結結巴巴起來。

　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毛骨悚然襲遍了他的全身。

　他呼吸一滯。

　他愣愣地看著陸遠，大腦一片空白。

　特別是陸遠的笑容，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陸遠的笑容，明明很正常的笑容，但卻仿佛有一種能直接刺穿你內心，仿佛面對最可怕的，捉摸不透隨時會撲過來的邪惡怪物……

　我怎麽了?

　“哈維先生，早上好。”陸遠看著表情怪異的哈維有些疑惑。

　這個人到底怎麽了?

　怪怪的。

　“好……”哈維勉強露出笑容跟著陸遠打招呼。

　我到底是怎麽了?

　他呆呆地看著陸遠的背影。

　隨著陸遠逐漸遠離以後，他長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有些誇張，但不知不覺中，他發現自己的背似乎濕了。

　這種駭人的氣勢是怎麽回事?

　……………………………………

　“晚上好啊，女士們先生們……”

　“今晚，我們特意是來助興的……”

　“我只有一個問題。”

　“哈維，登特在哪裡……”

　明亮的燈光下。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地看著一個面目醜陋的不速之客走進了宴會。

　他閑庭信步，嘴角露出絲笑非笑的表情。

　整個大廳響一片寂靜，只有小醜那古怪的表情以及那充滿著侵略性的，瘋狂聲音。

　然後，那個小醜突然拉了一個女人。

　“本來，我有一個老婆的……”

　“她總說我太多愁善感……”

　“她說我應該笑一笑……”

　“可她賭博欠了一屁股債……”

　“終於有一天，他們弄花了她的臉，可是我們沒錢做手術，她痛苦得無法自拔……”

　“我隻想再看看她的笑臉……”

　“我想讓她知道，我不在乎什麽傷疤……”

　“然後……”

　“……”

　小醜的聲音在大廳裡回蕩著……

　他拿著刀，在女孩子旁邊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他的聲音之中充滿著暴虐，瘋狂，然後又夾雜著一絲對這個世界的憎恨，但是，這種聲音又不是歇斯底裡……

　似乎……

　又在嘲諷著什麽東西。

　特別是他血淋淋的嘴唇，配合著他的聲音以及他手中那把散發著光芒的匕首，讓那個被他抓住的女孩子恐懼到了極點……

　她仿佛在看一個來自地獄的，極為偏執的惡魔。

　她恐懼到無法呼吸。

　在場的所有人都大氣都不敢喘，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生怕這把刀突然把那個女孩子的臉刮花。

　燈光下，小醜的背影被拉得很長。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臉色都無比慘白，明明眼前這個小醜的目標並不是他們，但是……

　他們仍舊感覺到呼吸困難！

　一個人，到底有多麽強大的氣勢，才能把所有人嚇到呢?

　人多勢眾?

　這個成語在這裡仿佛完全不頂用。

　他一個人，就把所有人的氣勢都給壓住了。

　就在小醜繼續說著話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懷裡一顫。

　他低頭，然後看到女孩呼吸急促，隨後竟然硬生生地被嚇暈了過去。

　“哢”

　就在這個時候……

　不遠處傳來魏胖子的聲音。

　聽到魏胖子的聲音以後，所有人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陸遠看了看匕首，然後看了看懷裡已經嚇暈過去的女孩，他露出一絲苦笑……

　又暈過去了。

　但是，他那苦笑卻又讓眾人呼吸一滯。

　“阿遠……跟你對戲需要一個強大的心臟！”

　“嗯?”

　………………………………

　魏無忌說得沒錯，跟現在的陸遠對戲，確確實實需要強大的心臟。

　陸遠仿佛脫胎換骨一樣，不管是拍攝中還是拍攝完畢都給人一種無比陰冷，瘋狂的感覺。

　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笑容明明很正常，但卻帶給人足夠的寒意。

　劇組裡，除了魏胖子等幾個人以外，沒有人敢跟陸遠說話。

　整個《蝙蝠俠2》劇組自從陸遠來了以後都籠罩著一股壓抑的陰霾。

　甚至，主角哈維很多次從睡夢中驚醒，然後不斷地撫摸著自己的心臟，然後每次都會不自覺地看了一眼掛在房間裡的蝙蝠服。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

　“……”

　他的腦海中充滿著小醜的笑聲。

　《蝙蝠俠2》拍攝並不順序。

　哈維不知道NG了多少次，拍其他劇情他都是一鏡結束，但是在跟陸遠對戲的時候，他就發揮失常，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說台詞。

　每次跟陸遠對戲，他都感覺自己跟一個掌控人心的怪物在說話。

　很簡單的話，但是哈維卻總感覺陸遠在挖掘著自己的底線，然後，不自覺就用某種暗示顛覆你的世界觀……

　“對他們來說，你也不過就是個和我一樣的怪胎。他們現在需要你。等他們不要你了，回頭他們就要排擠你了。瞧瞧他們的道德準則，他們的法律法規……”

　好幾次，他甚至脫離了台詞，完全不受控制地點了點頭，甚至，在內心深處被眼前這個人給蠱惑了……

　他是蝙蝠俠！

　這不是蝙蝠俠該做的事情。

　蝙蝠俠怎麽可能被小醜蠱惑?

　他要反抗，他必須要反抗！

　但是……

　他怎麽反抗?

　一個氣勢完全被人碾壓，同時打心裡催眠一般的人，就算他想演這麽一個人都完全演不了。

　演戲，必須要全身心投入不是嗎?

　“我覺得，我有些像小醜的手下，我不該演蝙蝠俠……”

　“魏先生，我……我不行！”

　“……”

　在8月16號深夜，又被噩夢驚醒的哈維給魏胖子打了這麽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魏胖子沉默了許久。

　“你想付多少違約金?”

　魏胖子突然說出了這句話。

　哈維也沉默了。

　“我可能，想看心理醫生……”

　“劇組裡有，你在賓館嗎?”

　“嗯……”

　“那我讓心理醫生過來?”

　“好。”

　聽完魏胖子的話以後，他掛掉電話。

　隨後，他站起來看著鏡子裡面憔悴的自己。

　《蝙蝠俠2》從來都不是恐怖電影。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卻感覺自己比演恐怖電影還感覺恐怖。

　他確實應該看心理醫生了。

　大概半個小時以後，屋外傳來了敲門聲。

　他打開門。

　他看到了一男一女。

　當看到男的以後，他瞳孔一縮。

　然後……

　窒息了。

　“順道過來坐坐，方便嗎?”

　“……”

　雖然陸遠已經卸裝了，但是，哈維仍舊感受到那種心驚肉跳的笑容。

　………………………………

　兩個月以後，陸遠拍完自己大部分戲份以後離開了《蝙蝠俠2》劇組。

　接下來的戲份只要抽空補拍一些，或者交給後期就行了。

　他很忙。

　《泰坦尼克號》這部電影還在等著他，他沒有時間休息。

　等到陸遠離開以後，整個《蝙蝠俠2》劇組裡面的壓抑感這才少了很多。

　仿佛……

　烏雲散去。

　“小醜這個角色很有魅力，以後看電影的人絕對會這麽說……但是，跟小醜配戲的人卻……慘了……”

　魏胖子看完陸遠拍的劇情以後搖搖頭。

　挺感慨。

　蝙蝠俠哈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終於結束了。

　這兩個月來，他感覺自己生活在地獄裡，每一次跟陸遠的對手戲，他都是拚盡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拍，但就算如此，他還是有一種被陸遠氣勢所控制的感覺。

　兩個月前的那個晚上，陸遠找過他聊過劇本。

　聊完劇本以後，他那種壓力感少了一些。

　《蝙蝠俠2》裡面蝙蝠俠本身就是一個普通人，他也迷茫過、也反思過，也會感覺到恐懼，對整部《蝙蝠俠2》電影來說倒是沒有什麽問題，反而更顯深度以及人性的探索……

　誰說英雄就要完美無缺的?

　或許，這也算是另外一種圓滿吧。

　當然哈維還算不錯，兩個月雖然過得很壓抑，可也算扛過去了。

　但，劇組裡的幾個女配角卻沒有這麽幸運了。

　跟陸遠搭過戲的人紛紛提前離開了《蝙蝠俠2》的劇組，去找了心理醫生。

　她們感覺自己受了很嚴重的心理創傷，小醜的模樣就宛如一個夢魘一樣在她們腦海中揮之不去，就算陸遠不在她們身邊，就算他們知道小醜這個角色本身就不是什麽現實中的人物也一樣。

　他們真的被嚇壞了！

　………………………………

　“陸遠先生，你……你好嚇人！”

　“……”

　“陸遠先生，我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你就很害怕，我身體忍不住就顫抖。”

　“……”

　“陸遠先生，這真的是你心中的《泰坦尼克號》男主角嗎?”

　“……”

　“陸遠先生……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你以前的笑容很好看的，但是現在……現在應該也好看，但是……我有點怕你。”

　當陸遠來到《泰坦尼克號》劇組，再次看到女主角凱特驚恐的表情以後，陸遠轉頭照了照鏡子。

　當看到鏡子裡面自己的笑容以後，他發現……

　有些事情似乎不太對了。

　他似乎……

　跟小醜這個角色融為一體了。

　“傑克是一個非常富有魅力的角色，嗯，給我一天時間……”

　“我會非常有魅力！”

　陸遠認真地看著凱特。

　現在的他不敢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