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袁彬用極尋常不過的語氣說出這句寧願為他戰死的話,朱祁鎮搖了搖頭,歎息一聲:“袁彬,是朕錯了。”
袁彬聽見朱祁鎮說自己錯了,心裡一怔分了神,一支羽箭直撲朱祁鎮而來。
朱祁鎮身板直挺,衣服一絲不亂,從容看那支箭稚愈發逼近自己。
袁彬朝右一撲一擋,原本應該插進朱祁鎮心髒的箭頭,卻進了袁彬心口。
朱祁鎮看了看王振張大嘴的頭顱,又看了看自己懷裡的袁彬,臉上神色淡淡的,聲音也淡淡的。
“把他帶到朕的身後,讓太醫瞧瞧。”朱祁鎮對著太監們吩咐道。
沒有一個太監敢告訴朱祁鎮,太醫早已死在了廝殺中,更不知道太醫身上疊了幾層明軍屍首。
幾個太監使出吃奶的力氣將袁彬拖拽圍到中央,低聲嗚咽抽泣著。
“袁彬大人!”
“醒一醒!”
“大人尋常待我們極好,咱們救一救他吧。”
“說得輕巧,如何救?”
“應該……先把羽箭拔出來?”
“要不咱家試試?”
“你來!”
“還是你來!”
迷蒙中,袁彬聽到一群人嘰嘰喳喳,好像在討論怎麽救他。
聲音還有些娘們兒唧唧的,聲調像極了泰國芭提雅遊輪上的變性人。
不對……
他被人用刀捅死了,緊跟著又復活當了三秒的永樂大帝朱棣,緊跟著又換了個新身份。
那些人好像說……咱家?
這特麽,是太監的自稱吧???!!!
胸口一陣劇痛襲來,袁彬倏然睜開了雙眼。
一個小太監手中握著帶血的箭頭,哭成了一個淚人,見他醒了又哭又笑。
袁彬動了動脖子,看著圍在身前或白淨瘦弱,或白淨肥胖的…….太監們,襠下一冷,心涼到了棺材底。
他還沒有……傳宗接代啊啊啊啊啊。
說起心,袁彬看了看自己胸口不斷往上滋的血柱。
袁彬張了張嘴,心裡想的是問眼前這位小兄弟貴庚,嘴裡出來的是:“拔出來,幹什麽?”
小太監看了看袁彬,看了看手中的箭稚,以為袁彬是讓他把箭放回去的意思,向下一扎,穩穩扎進了冒血的心口。
疼疼疼疼......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小太監見袁彬臉色發白,白淨的小手又伸到箭稚跟前,試探道:“大人,還是拔出來嗎?”
甘霖娘!
拔個甘霖娘的媽毛線!
袁彬腦子裡,響起了冰冰的聲音:“主人,不可以說髒話哦。經過檢測,主人以前從不說髒話的呢。”
袁彬心道:“我特麽以前也沒被捅過三次心髒!”
“不對,四次!!”
看著小太監在危險邊緣反覆試探的手,袁彬綻出一臉和煦的笑:“就這樣,挺好的。”
小太監嚇得一激靈,往後縮了縮。
圍在身旁的太監,也都神色怪異。
袁彬笑的愈發和煦,帶著春風一般的笑容掃向眾人。
小太監發怵:“大人……你以前……從不笑的。”
袁彬收了笑,心道:“冰冰靚妹,這是哪裡?”
冰冰:“主人,這裡是土木堡。”
土木堡......
好熟悉的名字......
袁彬大學的時候追過一個歷史系的本地靚妹,跟著蹭了幾節歷史大事件課,
後來家裡實在太窮,本地妹子要求又高,也看不起農村仔……就作罷了。 土木堡之變!
冰冰:“主人簡直學貫古今冰雪聰明哦!沒錯,就是土木堡之變!”
歷史書上說的明英宗帶五十萬明軍盡數戰死,緊跟著直接導致北京保衛戰的……就是這場土木堡之戰吧。
袁彬哭了。
他想回家,想回去躺在二十一世紀的棺材裡。
第三條腿也沒了,他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冰冰:“主人,您的第三條腿還健在哦!還比以往更壯碩了呢!”
袁彬:“……”
袁彬:“能不能不要讀心,死人也有隱私權!”
等等……什麽?!
子孫根還健在?!!
袁彬哭了,流下了喜悅的淚水。
袁彬顫抖著手,緩緩摸向自己襠部。
長吐一口氣,袁彬摸到了一份溫暖,一份安心,一份活下去的勇氣。
袁彬含著熱淚抬頭,看見絢麗斑斕的暮色下,亂箭齊飛。
袁彬心道:“靚妹冰,是不是有什麽任務需要我完成?”
冰冰:“主人真是學貫古今冰雪聰明!沒錯,主人的第一個任務就是保護朱祁鎮安全回到北京!”
袁彬看了看愈發漸小的保護圈和不斷倒下的士兵,覺得系統任務難度系數直達天梯。
冰冰:“主人,隻要您完成任務,就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紀並獲得新身份哦!”
袁彬眼前一亮,撲騰站起身。
袁彬覺得,渾身都是力量!
偉大的*能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為工農階級帶來曙光!靠的是什麽!是必勝的信念!袁彬掰斷心口的利箭,隻留了箭頭。
他發現,不但第三條腿比以往更壯碩,連身體也比以往壯碩了不少!利箭居然能被他輕易掰斷!
一支利箭飛到袁彬身前,吧嗒一聲自動斷成了兩截。
這就是,系統的力量!!
袁彬走到皇帝身前, 繞著皇帝轉了三圈,自上而下裡裡外外打量了一通。
嘖……真好看,比當年學校女生花癡的校草還好看。
想起五十萬大軍能被這位皇帝糟踐到逃的逃,死的死,到如今只剩下不到百余人……
袁彬搖頭歎息,大概是九世的智商才修來了今生的美貌。
廢話不多說,袁彬撿起地上的護心鏡和甲胄,套到朱祁鎮身上。
狠狠拍了拍朱祁鎮的肩膀:“好死不如賴活著!”
朱祁鎮眉頭皺起,開口道:“袁彬,你瘋了?”
袁彬捏住朱祁鎮的膀子,激動道:“你認識我?!知道我叫袁彬?!”
冰冰:“主人……您的新身份就是錦衣校尉袁彬。”
“咳……而且,提個不成熟的小建議,主人,這裡是明朝,封建帝王專製,懂得伐?”
袁彬腦子一嗡,撲騰跪地抱住朱祁鎮的胳膊。
“奴才!願為皇上肝腦塗地!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朱祁鎮認真的看著袁彬,抬手摸上袁彬額頭:“怕不是病了。”
錦衣衛和親征軍的人數愈發少,等到山丘上隻余下幾名錦衣衛、明皇帝、還有太監時,也先發現,他的箭稚會在朱祁鎮身前自動墜落斷成兩截!
也先是信長生天的。
他仍然記得自己阿爸,就是因為酒後言行無狀觸怒了成吉思汗的神位,才會在祭祀後撞倒八室的金柱,口鼻冒出鮮血暴斃而死。
也先篤信,那是天罰。
而今天,長生天也使出神力,不願讓明朝皇帝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