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沈都伯將去往何處?”王嵐繼續問道。
“接我家將軍軍令,往涿縣公乾,”沈醉遲疑片刻,回答道。
“我等也是去往涿縣,”王嵐大為高興,毫不猶豫的問道,“既如此,不知我等可否與沈都伯同行?”
語氣一頓,他又說道:“今歲,黃巾余孽兩范本郡,致使本郡地方不靖,我等若能與沈都伯的兵馬同行,想來當可無憂,還望沈都伯行個方便。”
“軍中多莽漢,若是不嫌我等吵嚷,盡可隨軍同行,”沈醉倒是沒有拒絕,直接說道。
“謝都伯,待我等返抵涿縣,定有厚報。”王嵐再次拱手行禮,這才催馬返回,應該是向他的主人報信去了。
一行人再次啟程,直奔莫縣方向去了,沈醉計劃在莫縣休整一晚,第二天一早再行上路。
黃巾之亂時,莫縣曾經數次被黃巾亂軍擄掠,其後,張純、張舉做反,這裡又是數次遭到烏桓人的劫掠,因而整個縣城都顯得破敗不堪,不僅百業凋敝,而且街道上滿是不知從何而來的流民。
因為不是本地的兵卒,所以沈醉也沒有帶著麾下的士卒入城,就是在臨近莫縣東城門的護城河外扎了個臨時的軍營,讓自己的軍卒住了進去。隨後,他才帶著兩三名士卒入城,去拜會了本縣的縣尉,遞上公文抄略,說明自己的來意。
莫縣的縣尉姓齊名椎,字名達,聽說沈醉前來拜會,尤其是聽說他的手下有兩都騎兵之後,簡直可以說是欣喜若狂,他告訴沈醉,莫縣最近正在遭受一夥黃巾余孽的襲擾。這夥黃巾余孽人數在三千人左右,臨近諸縣,包括方城、安次都受到他們的襲擾,據說,這夥黃巾余孽目前已經佔據了方城,隨時可能北上攻打莫縣。
莫縣是個小縣城,丁卒加上捕賊也不過剛剛500人,且城低河淺,根本難以抵禦這夥強賊,因此,縣尉希望沈醉能夠帶著他的人留下來,直到從涿縣來的援兵趕到。
按照縣尉的說法,莫縣的父老也不會讓他白白協助防守,縣裡會為他的人籌措糧草食用,另外,城中臨時拚湊起來的五百縣兵也將交個他率領,只求他能守住城池,別讓那些黃巾賊進了城,屠戮莫縣百姓。
對縣尉的提議,沈醉倒是沒有任何異議,畢竟如今是漢末,群雄割據的時代即將來臨,在這個時代裡,誰手頭有兵誰就是大爺。公孫瓚憑什麽以妾俾之子的身份做到現在的中郎將、都亭侯?不就是因為他手底下有兵嘛,所以說,這年頭什麽都是假的,隻有槍杆子才是真的。
莫縣縣尉手中掌握的兵卒不多,區區五百人,還隻是一群烏合之眾,可是沈醉卻有一個信心,那就是隻要這些兵落到自己手裡,自己總能將他們訓練成能戰之士,或許,這些人就是自己起家的根本了。
另外,張吉命他來范陽做什麽?蕩清叛匪,接應劉虞嘛,這原本就是他的任務,正好這裡有一夥黃巾余孽,他也樂得滯留下來,討個清閑。
考慮到此間種種,沈醉終歸是接受了縣尉齊椎的邀請,暫時就在莫縣安頓下來,莫縣令在東城外不過兩裡處的澱水邊上,給他劃了一處安營扎寨的地方,正好在澱水河灣內,營地兩面環水,易守難攻。
考慮到之前已經答應盧家人要送他們去往涿縣,沈醉也沒有食言,第二天一早便安排了30騎兵陪同盧家人一塊北上,至於他自己當然是沒有同行。
許是被那些黃巾余孽嚇到了,莫縣令的動作很快,
第二天一早,便命縣尉齊椎帶著500縣兵和大量的壯丁以及部分糧草來尋沈醉,雙方交割了兵卒糧草,縣中的壯丁便開始在城外伐木築寨。 沈醉沒興趣帶兵出去主動尋那些黃巾余孽的晦氣,當然,莫縣令和縣尉齊椎同樣也不希望他去,大家隻想護住莫縣的安危,因此,這軍寨就要修的更加堅固一些。
安營扎寨是門技術活,很考量將領的能力,對於沈醉這種初次帶兵的將領來說,顯然考驗更大一些。不過,這並不要緊,畢竟沈醉是重生而來的,前世還當過兵,雖然沒親自操作過,但至少見過一些這方面的事情,按部就班的抄過來也就是了。
在營地的安置上,考慮到自己麾下有六百余人,以十人為一帳,沈醉共設了六十帳,每帳之間間隔十步――太遠了無法相互呼應,太近了容易遭受火攻。六十帳以環形分布,外圍是步卒,內圍是騎卒,馬廄、糧倉以及中軍帳都在最內圍,一層一層的,像是疊在一塊的盤子一樣,是為“營盤”。
營盤之外,掘土立崗,崗約有半人高,是為“壁壘”,弓箭手可以躲在崗後射擊衝營的敵軍,所謂營壘也是這麽來的。
營壘之外是一圈高達兩丈,由圓木壘砌而成的寨牆,另有六座高聳的箭樓環牆而立,一是為了警戒,一是為了居高臨下的射擊營外敵軍。每座箭樓的下面,都挖掘了深達一人的坑,內置水缸,每個缸裡都有三分之一的水,這東西是用來防止敵人偷營的。
寨牆之外,還有大量的拒馬、壕溝,這東西可以防止進攻的敵軍一窩蜂的衝到寨牆下面。
盡管莫縣令調撥了數百丁壯,可這個軍寨修建好還是耗費了兩天多時間,而在營寨修建期間,沈醉已經開始了對縣兵們的訓練。
細密的小雨籠罩著澱水兩岸,在河流西岸剛剛豎立起來的大營前,沈醉高胯馬上,雙眼微微眯著,看向不遠處正在練習隊列行進的十個方陣。
每個方陣50人,十個方陣500人,不算他手下原有的不到一百騎兵,這就是沈醉目前擁有的全部兵力了。
負責各個方陣訓練的,都是跟著沈醉一同前來莫縣的白馬軍,說實話,這些人在訓練新兵方面還生澀的很,盡管沈醉給他們下發了由他自己編寫的《練兵籍要》,可要想讓他們融會貫通也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軍營入口,也就是轅門的正上方,這會還懸掛著四顆已經有些腐爛的人頭,這是訓練的頭兩天裡砍下來的,縣兵嘛,都是臨時湊起來的烏合之眾,有些原本隻是捕賊,也就是捕快衙役,哪懂得什麽軍法。在第一天的訓練中,就有人聒噪生事,然後被砍了腦袋,結果到了第二天,又有人試圖趁夜逃走,然後又被砍了腦袋,於是到了第三天,訓練就變得順利了,至少沒人敢公然抗命了。
如今不過是訓練的第五天,十個方陣已經走的有模有樣了,由此可見,軍法嚴苛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看這些士卒們在雨中走的橫平豎直,沈醉的心理並不感覺多麽滿意,實際上,現在的訓練不過是最基礎的,目的隻是為了讓這些烏合之眾明白什麽叫做令行禁止,要是現在把他們送上戰場,直接和那些黃巾軍野戰的話,估計死傷兩個人隊伍就會崩掉。真正有作用的訓練還在後面呢,而那至少需要月余時間才能初步見效。當然,這期間還說不得要讓他們出去見見血,不經過鮮血的洗禮,一支軍隊是不會成熟的。
至於另一個讓沈醉感覺不滿的地方,就是這五百步卒還穿著各自的雜衣,根本沒有統一的軍服, 另外,他們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門,刀槍劍戟幾乎都有,甚至還有拿著棍子和竹槍的。
一支沒有統一軍服的部隊,也是很難讓士卒找到歸屬感的,這是必然,而不是單純的為了裝逼,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不考慮戰鬥力的問題,隻為了將來,沈醉也必須解決這個問題。他要是連這麽點問題都解決不了,將來準備離開莫縣的時候,這些士卒又有幾個願意跟他走?沒前途啊。
到了這個時候,沈醉算是明白徐無陳家為什麽那麽囂張了,不用問,這些豪門大族定然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公孫瓚這類軍閥的後勤保障,豪門提供的不僅僅是人才,還有資財,而軍閥則是為這些豪門大族提供著武裝保護,這兩者之間的關系要複雜的很。
沈醉覺得,如果自己不想帶兵當土匪,搞打砸搶的話,必然也是需要有人支持的,隻不過他現在的力量還太過弱小,估計也沒人見得上他。
小雨依舊淅瀝瀝的下個不停,打在臉上有一絲絲的冰冷,這是秋雨啊,正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不用再過多久,冬天就該來啦。
正在沉思中,遠處有一騎從莫縣東門奔出,徑直朝著這邊飛奔而來。
沈醉皺了皺眉,看向這飛奔而來的騎兵。
“報!”騎兵很快衝到近前,在離著沈醉還有十幾步遠的地方減慢馬速,騎士隨即從馬上跳下來,單膝跪地道,“啟稟都伯,縣中龐大人命我前來告知您,范陽堂盧辛盧大人前來拜會,特送來麻300匹,槍500杆以及皮甲、糧草若乾,以答謝都伯此前相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