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對惠小仙說:“你別聽老史瞎叫喚,我根本就沒懷疑你,你別誤會。”
“沒事,”惠小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你們幾個真挺有意思,說話吵嘴,也都象是一家人一樣,親親熱熱,無隔無閡,多好呀。”
“咳,我們八路軍偵察隊,都這樣,慣了。”
“嗯,可我從來沒有過,”惠小仙歎了口氣,“從我爸媽走了以後,我自己一個人,象個孤魂野鬼,四處飄蕩,唱戲為生,處處都是冷眼……提起來就心酸,栓子,我能不能加入你們八路軍?”
“我看行。”
倆人正聊,門口探進丁飛虎的腦袋來,“栓子,走了,出發了。”
“好,惠小仙,再見,你好好養傷,咱們回來再聊。”
“嗯,再見。”
……
丁飛虎、栓子、史大剛三個人,離別了這個溫暖的果園小屋,騎上戰馬,踏著積雪,又重新踏上征程。
群山峻嶺,原野丘陵,全都被白雪覆蓋了,遠遠望去,滿眼都是白色的世界。
飄飄悠悠的雪花,還在降落,北風吹過來,卷起一陣陣雪霧,在山嶺野地裡,盤旋飛舞……
……
“嗷——”
一陣低沉的吼叫聲,遠遠地響起來。
漫天的雪花裡,四野寂靜,這種吼叫顯得淒厲而可怕,栓子喊道:“有狼。”
沒錯,這是狼的吼聲。
在茫茫原野上行走,遇到狼是常事。冬季裡,鳥獸潛蹤,尤其是這樣的雪天,狼很難覓到食物,有時會跑很遠的路獵食,越是餓狼,越是凶惡。
丁飛虎說:“不要管它,趕咱們的路。”
三匹戰馬踏著積雪,尋路前行,可是耳邊的狼嗥,越發淒厲起來,“嗷——嗷嗷——”
急促而凶殘。
“不好,”栓子叫道:“一定是狼捕食呢。”
“過去看看,”丁飛虎一撥馬頭,朝著狼叫的方向驅馬前行,他耳音敏銳,從叫聲中能夠分辨出來,只有一隻狼,是獨狼。
難道是狼在追捕雪天的兔狐麽?
拐過一道山包,眼前出現了一幅令人吃驚的場面:
雪裡上,一個穿著黑色棉襖的矮個子,身材不高,看上去象是個十幾歲的大孩子,正在奔跑,後面,一頭高大的野狼,緊緊追趕。
此時積雪半尺,奔跑起來異常困難,但是狼的身體靈活,比人迅捷得多,這頭野狼,身高體長,肩寬頭大,棕黃色的皮毛,一竄老高,張著血盆大口,眼看著就追到了男孩跟前。
丁飛虎等三個人沒有猶豫,立刻揚鞭催馬,向前奔去,男孩情勢危急,不能不救,丁飛虎從腰裡拔出寬刃匕首,喊道:“別開槍,”
這裡四處都是敵佔區,能不開槍的時候,盡量不開槍。
馬匹趟開積雪,向前衝去。
就在這時候,野狼已經追上男孩了,縱身一躍,直撲男孩後背。
這一撲,是狼的絕招,既快又猛,大嘴岔直奔人的咽喉。
概凡狼虎豹等猛獸,最常用的就是這招,猛撲直下,鎖死咽喉,從而一擊致命。
但是丁飛虎離著還有幾十米遠!
只見那男孩靈活地一滾,向旁邊一躲,躲開了狼的一撲,同時,手裡揮動著一把短刀,朝狼反擊。
“好,”
丁飛虎一邊急急策馬前進,一邊喝了聲彩。
這男孩身子靈活,反擊時機把握得當,更難得的是,不慌不亂,
遊刃有余,象是練過武功的。 那狼一撲不中,迅速後撤兩步,避開男孩的匕首,“嗷——”的一聲怪叫,搖頭擺尾,又撲上來。
向男孩的兩腿張大嘴咬去。
狼這種東西,力量並非特長,靠的是耐力和狡猾,它一見男孩身手不弱,立刻改變了策略,直撲兩腿,此時滿地積雪,人的兩腿陷在雪裡,行動困難,腿,正是人的弱點。
“咕咚,”那男孩朝後一仰,整個身子坐在了雪窩裡。
這是最危險的,人若倒地,很難與狼糾纏,狼此時撲上來,一口咬住,便再難擺脫。
丁飛虎心急如火,打馬狂奔,但是滿地積雪,馬也跑不快。
就在這個危險時候,突然見那狼“嗷”的一聲怪叫,身子一翻,歪倒在地上。
丁飛虎看得真切,那男孩仰臥在雪地裡,並沒慌亂,而是手裡短刀一揮,迎著惡狼的撲過來的頭,直刺上去,一刀便將狼的口鼻刺傷。
狼血,灑得雪地上斑斑點點,幾片血色。
這一刀又準又狠,若是方位不準,速度不快,很可能便會給狼咬住,陷於被動,這男孩運刀如風,拿捏準確,顯然是高手風范。
狼,被這一刀激怒了。
也許是觸發了狼性裡最凶悍的部分,這頭狼受傷之後並未退去,而是灰色的大尾巴一晃,閃電般地又撲上來,此時的男孩還未站起來,狼的大口,又衝他的脖子咬過去。
男孩的身子,猛地一縮。
這一手,叫做“老太太鑽被窩”,是徒手格鬥裡常用的一招,用於緊急時避開敵人的雷霆一擊,這男孩身子矮小,急切間一縮身,幾乎把整個身子,就給縮進了雪窩裡。
此時,丁飛虎已經拍馬趕到了。
他離著這一人一狼,還有五六米遠,就飛身跳下馬來,身子一縱,朝前撲去。
就在此時……
忽見那頭惡狼怪叫一聲,身子一翻,翻身摔倒。
啊?
丁飛虎吃了一驚,只見那狼從脖子到腹腔,整個被剖開了一條血口子,殷紅的血,汩汩地從身體內湧出來, 染紅一大片積雪,身子痛苦地抽搐著,已經動彈不得。
狼,被破腹了。
顯然,是在男孩子縮身回撤中,手裡的短刀迎擊狼的猛撲,一刀切開了狼腹。
好厲害。
丁飛虎是格鬥行家,自然懂得,男孩刀剖狼腹,用的是“借力打力”,狼號稱“鐵頭銅背”,但最柔弱的部位便是腹部,當它撲上來的時候,若是舉刀對準腹部,借著狼自己的力量,撞擊刀鋒,必建奇效。
但是這需要尺寸與力度,拿捏得不差分毫,否則,稍有差池,便要飽了狼吻了。
……
這一片雪地,被殷紅的狼血染得格外妖冶,寒冷的空氣裡,混合了一股難聞的血腥。
丁飛虎哈哈一笑,衝著男孩子一伸大姆指,“兄弟,好樣的,好功夫。”
那男孩從雪地裡蹦起來,短刀上的血,猶自往下滴淌,染紅了白雪,咧開嘴嘻嘻一笑,“過獎了,沒什麽。”
栓子騎著馬趕上來了,大驚小怪地叫道:“哎呀,了不起,小兄弟,你轉眼間就殺了一條狼,真是英雄出少年,有志不在年高,佩服,佩服。”
那男孩長得眉目俊秀,一張白晰細膩的臉,因為天冷,泛著蘋果似的紅暈,大眼睛滴溜一轉,衝著丁飛虎呲牙一樂,露出一口白牙,“謝謝你們。”
丁飛虎搖搖頭,“狼是你殺的,不用謝。”
“嘻嘻,你們是來救我的,那狼說不定是害怕你們,這才驚慌失措,中了我的刀。”
“哈哈,”丁飛虎一笑,這男孩子說話風趣,倒是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