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懸掛在繩子上的田二牛,往下一氣扔了兩顆手榴彈。
這兩顆手榴彈扔到洞裡,滴溜打著轉——可是並沒有爆炸。原來,這是兩顆“啞彈”。
是田二牛太疏忽了,忘了拉弦嗎?不是,這是事先安排好的戰術,若是讓手榴彈爆炸,難免會炸傷那些被綁著的老百姓。
這兩顆滴溜轉轉的手榴彈,誰看了不怕?誰還敢在洞口停留?哪怕隻停一秒,隻怕也會被炸得粉身碎骨,因此,沒被打死的土匪,無不嚇得魂飛魄散,趕緊驚叫著逃跑。
……
丁飛虎的身子象一隻從天而降的猛虎,降落下來。
他手裡的駁殼槍,不停地向外噴射著子彈。
“叭,叭叭,”子彈向洞裡飛去。
但是……因為身子隻懸吊在繩子上,空中全無憑藉,他晃晃蕩蕩,兩腳難以站在洞裡,在洞口處飄來蕩去。
小毛也緊跟著降下來了,他的身子象小鳥似地一躍,晃蕩到丁飛虎的跟前,使勁將他一推——
丁飛虎借著這一推之力,猛地向洞裡竄去。
洞口處,正是一片混亂,土匪們已經逃進洞裡深處了,好幾個被綁住手腳的老百姓,難以動彈,驚叫著,躲避著這個“從天而降”的人。
其中兩個膽子大的青年,雖然身體被綁,但是使前向前爬行,用腦袋一拱,把丁飛虎的身子頂往洞裡——防止他再次蕩出洞外。
丁飛虎兩腳落了地。
他將左手的駁殼槍叼在嘴上,從腰裡掏出一隻鋒利的匕首來,“哢哢”兩下,砍斷了身上的繩索。
與此同時,他右手裡的駁殼槍,並沒有停止射擊,手臂平伸,朝著洞窟的深處,“叭叭,”打著短點射。
絕不能讓土匪再反擊出來,否則將前功盡棄。
小毛的身子,晃晃蕩蕩地悠到了眼前,丁飛虎正想一把抓住,忽然那兩個把自己用腦袋拱進來的青年,如法炮製,用腦袋頂著小毛的身子,“迎接”到了洞裡。
丁飛虎心裡一喜。
他顧不得去幫著小毛解繩索,而是伸手把自己的匕首,塞給他。
此刻,一秒值千斤。
丁飛虎身子往前一竄,朝著洞裡跑了兩步,趴在一個土坎後面,用駁殼槍朝前射擊。
“叭叭,叭叭,”
洞裡,正是一片鬼哭狼嚎。
剛才被丁飛虎的突然襲擊,以及田二牛的“啞彈”嚇得退回洞窟深處的土匪們,已經清醒過來了。他們開始亂喊亂叫著,朝洞口反擊。
“叭叭叭,”雜亂的槍聲響起來,子彈“啾啾”地從頭上飛過去。
丁飛虎兩條駁殼槍裡,同時噴射出火舌,子彈朝著洞裡飛蝗般地射進去,此時,絕不能再節省子彈了。
小毛跑過來了,田二牛也進洞了。
二牛的兩腳還沒站穩,便揚臂朝著洞窟深處,又投出了兩顆手榴彈。
這一回,投的可不是啞彈了,手榴彈在洞窟深處爆炸了,“轟——轟——”
一股濃煙,猛地朝著外面湧來。
在洞裡爆炸手榴彈,效果和外面迥然不同,衝擊波掀起的氣浪濃煙,順著山洞往外湧,仿佛是一個巨大的活塞,把一片黑色的氣浪推出來。
趴在石坎後的丁飛虎,差點被掀了個跟頭。
被嗆得咳嗽了兩聲,他眯起眼睛,屏著呼吸,繼續朝著前面的濃煙裡射擊。
……
嶽正龍率領著縣大隊的戰士們,衝進洞裡了。
當丁飛虎“從天而降”,打退洞口的土匪時,嶽正龍連一秒鍾也沒猶豫,立刻親自率領突擊隊,飛奔直上,衝向洞口。
一群生龍活虎的戰士,端著槍殺進神龍洞裡。
這時候的神龍洞,正是一片硝煙彌漫,槍聲混亂,黑乎乎的看不清人影。嶽正龍大吼一聲:“衝啊——活捉陳孝禮——”
“衝啊——”
一陣狂濤般的呐喊聲中,戰士們端著槍,頂著硝煙便衝上去。
“叭叭叭,”一陣密集的彈雨,向著洞裡傾瀉。
丁飛虎站起身來,隨著戰士們一起向前衝鋒,他舉著駁殼槍射擊——手槍發出“哢哢”的空響,沒子彈了。
剛才這一陣猛烈的射擊,兩隻壓滿子彈的駁殼槍,已經全讓他給打光了。
……
胡婉婷衝進洞裡。
她帶著一隊戰士,每個人的手裡,都舉著一隻火把。
洞窟裡的戰鬥,沒有火把是不行的,黑暗的山洞裡,不熟悉地形,很容易被土匪當成靶子。
但是……當胡婉婷衝進洞裡的時候,她發現,戰鬥已經呈現一邊倒的態勢。
八路軍的戰士們,正在勇猛地向裡衝鋒,其勢如摧枯拉朽,土匪們根本就抵擋不住。
這也難怪,土匪,最擅長的是偷襲與暗害,綁架打黑槍,說到刀對刀槍對槍地擺開陣勢打仗,他們幾乎打不過任何一隻正規部隊。
“胡婉婷,快,火把,火把——”
這是丁飛虎在召喚。
前面的部隊,越是深入洞窟深處,越是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只能摸索著前進,這時候——最需要的就是火把。
胡婉婷率領著戰士們,舉著火把衝向前去,熊熊火光,把洞內照亮了。
這是一個寬敞而幽深的山洞,洞頂最高處足有三丈,寬闊地方如同巨大的禮堂,最窄處又僅容一人通過。
洞壁上,閃閃爍爍,盡是斑斑點點的反光,那是雲母礦石的瑩光,看上去就如同貼滿洞壁的道道金片,連接起來,曲折奇偉,如同一條條金龍,爬在洞裡。
這大概就是“神龍洞”的由來吧。
從洞頂垂下來的鍾乳石,奇麗宏偉,美不勝收。
一個美麗的山洞。
但是此刻,美麗的山洞變成了硝煙彌漫,彈片橫飛的戰場……
……
賴中光上來了,他跟在胡婉婷的身後,指點著洞內的路徑。
“往前去,順著主洞走,這幾個支洞是死胡同,不要理會……”
在賴中光的指點下,戰士們分成幾路,向前追趕殘匪。
土匪們一退再退, 撤向洞窟深處,八路軍以後面緊追不舍,沿途不斷有受傷的土匪,發著慘叫,翻到在角落裡。
洞窟裡的路徑,忽高忽低,曲折迂回,越往洞窟深處,地形越是複雜,一條條鍾乳石,一道道石塊,一個個陡坡……就象是進入了迷宮一般。
賴中光說:“嶽隊長,前面的地形,我也不知道了。”
“沒關系,咱們追著狗日的腳蹤走。”
嶽正龍指揮著縣大隊的戰士,沿著土匪逃跑的足跡,循著聲音向前追擊。
追了一陣,前面的土匪忽然不見了。
喧囂聲、腳步聲,全都沒有了。
火把照耀下,洞窟到頭了,四周是一片石壁,黑乎乎的沒有通路。
嗯?
殘匪呢?怎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