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逐步進入白熱化了。
村外的敵人，組織起衝鋒隊形，一批批地往村裡進攻。
他們在密集的火力掩護下，象一群群嗡嗡亂叫的馬蜂，朝著村裡亂湧。
“叭叭叭，”子彈，把村邊的幾座房屋，打得石屑紛飛。
火石營村臨近碣石山，老百姓蓋房子，用的都是碣石山上的花崗岩，非常結實，手榴彈在旁邊爆炸，也炸不壞，這給八路軍戰士堅持防守，提供了很好的保證。
戰士們貓在牆後、趴在房上，向著衝過來的敵人射擊。
花萬裡趴在一戶人家的房頂上，躲在一堆粗大的樹根後面，端著他那隻長長的三八步槍，向村外的敵人瞄準。
身前的這堆樹根，是主人家曬在房上當作柴禾燒的，粗大而結實，正好可以擋住敵人的子彈。
“叭，”花萬裡彈無虛發，每一聲槍響，幾乎都有一個敵人倒下。
很快，村外的敵人發現了他的位置，子彈象飛蝗一般，朝他射過來，劈劈叭叭地打進樹根裡。
敵人的子彈密集時，花萬裡便縮著身子，躲在樹根後面，稍有空隙便挺起身端槍瞄準。
“老花，老花，給你子彈，隊長命令我給你送子彈來了……”小毛提著一布兜子彈，爬上房頂。
“嗯。”花萬裡悶聲悶氣地應了一聲。臉色無比沉靜。
這個身經百戰的戰士，越是在打仗的時候，就越是冷靜沉著，不慌不忙，村外那一堆堆瘋狂的敵人，仿佛就象是一堆沒用的石頭……
“啾啾啾——”一串子彈從頭上穿過去，把空氣撕得亂叫。
小毛躺著身子，幫助花萬裡往槍裡壓子彈。
“老花，鬼子這回下了血本兒。”
“嗯。”
“剛才我算了算，他們出動了千八百兵力，機關槍有四五挺。還有小炮。”
“嗯。”
“隊長說，讓咱們堅持到天黑，然後再突圍，這個我倒是一點也不擔心，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嗯……你擔心什麽?”
“我擔心的，是那顆隨侯珠，這回隻怕是奪不到手了。”
花萬裡瞅了他一眼，“小毛，你看著挺機靈的，這回怎麽犯傻了?這股敵人，根本就和隨侯珠沒關系，他們就是衝著消滅咱們來的。”
“有道理……”
“轟——”一顆小炮的炮彈，在房下爆炸了，掀起一股衝天的黑煙，把花萬裡和小毛的身子淹沒了。
硝煙還沒散去，花萬裡一邊咳嗽，一邊睜開眼睛，端著步槍，向前尋找射擊目標……
……
村東面，嶽正龍氣得呼呼的。
敵人的機槍陣地，嚴密地封鎖著出村的道路，這是最令他惱火的事情。
如果不把敵人的機槍陣地打掉，對於天黑以後的突圍，也是一個嚴重的威脅。
縣大隊組織了兩次突擊，可是都不能衝到機槍跟前，便被敵人打倒了，一連犧牲了好幾個戰士。
“奶奶的，”嶽正龍粗魯地罵著，眼裡冒火。
王大貴提著一隻馬四環步槍，彎著腰跑過來。
“嶽隊長，胡指導員讓我問你，要不要支援。”
“不用。”
嶽正龍知道，偵察隊那邊，正承擔著更大的壓力，怎麽能再要他們支援呢?
王大貴抬著瞅了瞅敵人設在村外的機槍陣地，朝嶽正龍說道:“嶽大隊長，我把那挺機槍給搞掉吧。”
“你……”嶽正龍正為這事兒發愁，

懷疑地瞅了瞅他，“怎麽搞?”
“小菜一碟兒。”
“啊?”嶽正龍瞪著他說:“王大貴，你吹什麽牛?”
“你給我派倆幫手，一柱香的功夫，搞不掉機槍，我把王字倒著寫。”
王大貴胸有成竹。
他其實……是想借用上回在皂角峪戰鬥中奪機槍的經驗，來一個老調重彈。
冬天，刮的是西北風。
……
很快，王大貴在村裡找了好幾輛手推車，上面裝滿柴草，然後……幾個戰士把柴草車推到村邊，然後放火點燃。很快，熊熊大火燃燒起來。
王大貴往柴草車上澆了兩桶水。
火勢小了，煙卻大了，滾滾濃煙，朝著村外湧去。
戰士們把手推車按照風向調整位置，使濃煙朝著敵人的機槍陣地飄去。
還有調皮的戰士，往火裡投了好些乾辣椒，隨著火勢燃燒，煙火裡增添了好多辣鼻子辣眼睛的氣味兒，嗆得村邊上防守的戰士們一陣陣咳嗽。
“咳咳，真坑人，好辣。”
“堅持一會吧，敵人都沒叫苦，你叫什麽苦……”
很快，村外便被黑乎乎的煙霧給籠罩了。
敵人的機槍陣地，被一陣陣帶著辣味兒的煙氣熏得夠嗆，機槍射手、彈藥手，連聲咳嗽著，咒罵著，機槍射擊也停下來。
帶辣味兒的煙霧一陣接一陣，沒完沒了。
機槍陣地上的敵人指揮官實在受不了了，命令轉移陣地。
射擊手提著機槍， 彈藥手抱著彈藥箱，好幾個人貓著腰，順著一條村邊的壟溝，向著旁邊一塊突出的高地轉移。
穿過煙霧……跑過土坎……他們朝著高地跑去。
這時候，王大貴在村頭出現了。
他帶著兩個戰士，正象狩獵的猛虎一樣，靜靜地趴在村邊等待著。
濃煙“熏陶”下，他們勉強忍著咳嗽，趴在路邊，眼睛緊盯著敵人機槍的動向。果然……他們象是自己預料的一樣，向著那塊高地轉移了。
很好。
要的就是你這一手。
就在敵人這一組機槍手，正要踏上高地的這一刻，火石營村頭高房上的嶽正龍，猛地一揮手，“給我打。”
“叭叭叭，”
十余名戰士，一起端著手裡的步槍，朝著機槍的方向射擊。
這一陣精心組織起來的“排子槍”，全是挑選的射擊技術優秀的戰士，子彈射出去，一串串象是飛蝗一樣，朝著機槍飛過去。
“啊——”機槍射手被打倒了，慘叫著仰身翻倒，機槍也扔掉子。
彈藥手嚇得扔掉彈藥箱，抱著腦袋趴在地上。
只見王大貴一躍而起。
他象是腳下安了彈簧，朝著那塊高地飛奔過去。
兩個戰士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他們穿過滾滾濃煙，跳過溝坎，越過田壟……直朝著高地衝過去。速度飛快，就象三隻下山的猛虎。
村頭上，嶽正龍圓睜雙眼，指揮著十余名戰士，用步槍掩護王大貴的“衝鋒”。
“叭叭叭，”子彈穿過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