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入夜。

　公寓內，顧律正在和遠在德國的西蒙進行著視頻通話。

　華國和德國有六個小時的時差。

　現在燕京時間是晚上十一點，而西蒙那邊才是下午五點。

　西蒙所在的位置是辦公室。

　夕陽的淡淡余暉將西蒙背影朦朧上一層火紅的聖光。

　西蒙端起一杯咖啡，淺啜了一口，慢悠悠的開口，“顧，你怎麽這麽晚才和我視頻通話?”

　原本，兩人約定的時間是晚上七點，也就是西蒙那邊的下午一點進行視頻。

　而這個時間被足足推遲了四個小時。

　“我見了一下我剛收的兩位學生，耽誤了些時間。”顧律淡笑著開口。

　西蒙的身子前傾了一下，“學生！顧，你收學生了?”

　顧律聳肩笑了笑，“當然，我現在是燕大數院的博導，當然要收幾個博士生當學生，畢竟傳道受業解惑，是我們這群當老師的應該有的責任。”

　“有你這位大牛的親自指導，那兩位博士生應該是很幸運吧。”西蒙哈哈一笑。

　顧律笑而不語。

　西蒙接著開口，“話說回來，去年的時候，我也收了兩名學生，只不過浪費的精力太多，兩個人就夠我忙活的了，所以今年就沒收。”

　“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讓我們彼此的學生交流一下。”

　他現在和顧律暫時是合作關系，所以之前BAB猜想那次的場子是暫時找不回來了。

　但自己沒辦法找回場子，可以讓自己的弟子們找回來啊！

　要是自己的學生可以戰勝顧律的學生，西蒙一定會暢快的笑出來的。

　“行啊，有機會一定讓他們交流一下。”顧律笑著點頭答應。

　顧律沒有西蒙想的那麽多。

　只是單純的覺得西蒙的學生在西蒙一年多的教導下，應該屬於同輩中頂尖的存在。

　讓包梓和陳默兩人與其交流學習，應該可以讓包梓兩人學到不少東西。

　聊完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顧律面色一肅，開始進入正題。

　顧律望著西蒙，語氣鄭重開口，“西蒙，課題框架搭建的怎麽樣了?”

　西蒙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無奈的語氣，“狹義霍奇猜想，即便只是霍奇猜想的弱化版本，但難度依舊是比我想象的要高很多！”

　“顧律，要不是我和你之間的關系，我打死都不會陪你玩這麽大的！”

　在深入研究之後，西蒙發現，他還是低估了狹義霍奇猜想的難度。

　如此高難度的一個猜想，根本不是現階段的他所能夠挑戰的。

　西蒙覺得，起碼要等到十年之後，他們才擁有一戰之力。

　“算了，別廢話了，直接告訴我進度如何，你可別告訴我進度是零。”面對西蒙的抱怨，顧律不為所動。

　“怎麽可能會是零，你別把想象的那麽弱雞啊，好歹我也是代數幾何領域的當世幾大天才之一！”西蒙反駁顧律。

　狹義霍奇猜想雖然難，但還沒有難到西蒙一點都啃不動的程度。

　西蒙一邊在電腦前劈裡啪啦打著字，一邊開口說道，“課題框架的搭建進度差不多在30%左右，文件我已經通過郵件發給你了，查收一下。”

　顧律選擇接收郵件，笑著誇讚道，“30%，很不錯嘛，西蒙教授。”

　從國際數學家大會西蒙回國後開始搭建課題框架，到現在才過去一周的時間。

　一周的時間，進度達到30%。

　這個速度，已經在顧律的預料之外。

　“那可是，狹義霍奇猜想是個硬骨頭，但我西蒙同樣是擁有兩排尖利的牙齒，啃的動！”難得聽到顧律的稱讚，西蒙小小的傲嬌了一下。

　顧律扯扯嘴角，不動聲色的呵呵了一聲。

　顧律打開西蒙郵件中發來的文件，簡單了掃了一遍。

　狹義霍奇猜想是一個代數幾何難題，其中少不了一些幾何圖形的繪製。

　只不過……

　西蒙的繪圖技術，顧律只能說是一言難盡。

　西蒙似乎深諳抽象即為藝術的道理，所以發給顧律文件中的幾十張圖片，都是即為精簡抽象。

　甚至有幾張顧律都懷疑西蒙是不是用純手工繪製的，簡直就像是小孩子塗鴉一般。

　為什麽同樣用的，你卻可以如此優秀！

　“西蒙，你這幾張幾何圖片……”顧律望著西蒙發來的幾張幾何示意圖，面色古怪。

　“哦，你是說這幾張啊，用繪圖軟件畫實在是太麻煩了，所以我就直接用手繪板畫的，我這畢加索式畫風還不錯吧！”西蒙語氣中有點小驕傲。

　還不錯……個鬼啊！

　這東西，別說是外行人了，恐怕連內行人都有一些會看不懂了。

　顧律扶著額頭，懶得再去糾結這些小細節。

　顧律掃了一下文件中一個足足二三十頁長度的文檔，沒有打開的欲望，直接開口說道，“我就不打開自己看了，有點浪費時間，西蒙，你就簡單把裡面的內容給我說一遍吧。”

　“你可真夠懶的。”西蒙撇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麽，我沒太聽清?”顧律笑吟吟的開口問。

　“沒什麽，沒什麽，我講，我現在就講。”西蒙抹了一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虛汗。

　“霍奇猜想，是現代數學極端抽象體系下誕生的難題。作為高度專業的問題，它處理的對象和我們一般的直覺相去甚遠，以至於不但對猜想本身的對錯難以下判斷，甚至連問題本身的表述都在尋求建立真正的共識。 ”

　“直到1950年，我們才對霍奇猜想進行了準確的定義:一個非奇異射影代數簇的每一個(一定類型的)調和微分形式都是代數閉鏈的上同調類的一個有理組合。”

　說到這，西蒙端起咖啡一口飲盡，準備對顧律講述一個波瀾壯闊，無數數學家針對霍奇猜想前仆後繼的悲壯歷史。

　但被顧律直接打斷。

　“別講這些廢話，這些歷史我都知道，直接進入正題。”

　“行吧。”西蒙無奈的把準備好的發言掐掉，直接進入正題。

　“我利用你給我的方法，也就是追本溯源，從代數簇的定義開始入手，將一些代數方程的解轉換為幾何對象，這樣的話，猜想中的‘非奇異射影代數簇’可以定義為一個代數方程的解所生成的光滑的多維物體的“表面”。”

　“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