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房宮回到自己府中,已是正午十分。蒙崇德看了看掛在府邸正中央的匾額,又掃了一眼坐落在府邸兩旁的石獅,不由咂了咂嘴。這規模,可比前世的孤兒院壯觀多了!
“崇德,回來了?”蒙恬大老遠看見蒙崇德便小跑出了府中,握緊他的手,噓寒問暖。不知道的,還以為蒙崇德替父從軍回來了…
“爹,你上回說圍剿匈奴不難,難的是容易在荒漠裡迷路…”蒙崇德緊盯著那張慈祥面孔,卻是怎也無法把他跟凶名赫赫的秦大將軍聯想到一起。
“呵呵,是有這麽回事。不過這不是你該操心的,回府吃飯吧。”蒙恬點點頭,拉著蒙崇德的手走進府中。早有侍女將午飯準備妥當,十幾盤山珍擺滿整個桌子。
為了犒勞蒙崇德去阿房宮讀書學習,蒙恬特意請了朝裡的禦廚出來。
烤乳豬擺在正中央,肉香味撲面而來。蒙崇德哈喇子流了一地,再不想什麽匈奴,直衝向府中。撕下一塊肥肉,大口咀嚼。
“嘿嘿嘿…今天你在阿房宮都學了些什麽呀?”蒙恬笑吟吟望著狼吞虎咽的蒙崇德,一副期待模樣。
“學…計算…”蒙崇德正在吃肉,話語含糊不清。“說要治…天下,首先要算明白…”
“那你學會了嗎?”蒙恬擔憂道。他這個寶貝兒子混帳慣了,平常在外面,誰都得賣他蒙恬一個面子。可到了宮裡,蒙崇德可就得夾著尾巴做人了。每每想到這裡,他便有些心疼起來。大有一副‘別人是死是活我管不著,可我的兒子,到哪都得是大爺’的模樣。
“切,就那點東西…還用學麽?”蒙崇德不屑地瞥了瞥嘴,前世什麽二元一次方程,什麽阿爾法小精靈他都學臭了,區區加減法,換個小學生過來都算得好。
說句不客氣的,就那丞相李斯,恐怕連最簡單的乘法都不會!
“唉…”此話入耳,蒙恬卻是失望至極。看來蒙崇德今天又是什麽都沒學,類似這種敷衍的話,他不知聽了多少遍……
“對了,陛下出了一道考題…”
“什麽考題?”
“還是說匈奴的事,扶蘇公子提議遣使議和,先穩固大秦的根基,再暗中囤積兵馬。”蒙崇德如實道。
“你呢?你是怎麽說的?”蒙恬聞言一喜,匈奴霍亂北疆的事他一直頭疼不已,沒少跟自己弟弟商量。蒙崇德大多都在場聽著,耳濡目染之下,總要會些東西。
“我說匈奴今年會南下入侵我們,要派兵直接滅了匈奴…”蒙崇德怎知蒙恬心中所想,隨口道。
“完了…”此話入耳,如五雷轟頂。蒙恬一屁股坐回椅子,雙眼木訥。
數年來,隻要朝廷賞賜了匈奴們糧食,他們便會乖乖撤走。匈奴甚至跟大秦簽訂了盟約,成為了大秦的藩屬國。他們怎麽會南下入侵大秦?他們又怎麽敢南下入侵大秦?
在陛下面前胡言亂語,蒙崇德已經被扣上了紈絝的大帽子。日後若是朝廷哪個位置有了空缺,嬴政肯定會把蒙崇德排到最後……
出兵北上滅了匈奴,說的倒是輕巧啊!
大秦雖有百萬雄獅,可北上大漠,遙遙數萬裡。且不說糧餉如何供給,單說辨別方向,便是一大難題。
大漠之中,四面八方盡是黃沙。時不時還有沙塵暴肆虐,行軍艱難至極,方向根本無從分辨。在那種環境下,別說追擊匈奴,想撤回來都不是那麽容易!
也就是說,直接滅亡匈奴是不可能的。
隻能將匈奴驅逐到更加遙遠的北方,然後在北疆修建萬裡長城,將之徹底隔絕在大秦之外。 “爹,我要的磁石你買來了嗎?”蒙崇德吃的差不多了,輕輕揉了揉肚子,打了個響亮飽嗝。
“買來了…”蒙恬苦澀一笑,磁石是小孩子才會玩的東西,蒙崇德今年已經十六歲,居然還如此幼稚……
想及此處,他不由幽幽一歎。他祖父蒙敖、父親蒙武都是名震天下的英雄。蒙家,更是名譽天下的滿門忠烈。怎麽傳到了蒙崇德,就變得如此不堪呢?
“小憶,去把磁石拿來,然後再打一桶水。”蒙崇德伸了個懶腰,輕輕在身後少女屁股上揉捏一下,壞笑道:“還有你的簪子,我用一下…”
“諾。”女孩小臉羞紅,盈盈下拜,轉身去了。
“打水…你又要睡覺嗎?唉…”蒙恬臉上苦澀更甚,捏起盤中兩枚花生,丟進嘴中。
對此,蒙崇德隻是笑而不答。
不多時,女孩已經將磁石拿來。一個木桶擺在蒙恬面前,清水倒影出他那張英武的臉。
蒙恬有些疑惑“我不睡覺,你把水放我面前做什麽?”
“嘿嘿嘿…”蒙崇德咧嘴一笑, 一手握著簪子,一手握著磁石。將簪子一端在磁石上摩擦了好半晌,這才從懷裡取出一片樹葉。爾後用簪子將之刺穿,輕輕放在水中。
“你在做什麽?”蒙恬看的滿頭霧水,難不成這磁石又多了一種新玩法?
“你看這片樹葉。”蒙崇德蹲下身子,輕輕旋轉木桶。只見那木桶無論如何旋轉,樹葉卻也紋絲不動。他又伸手將樹葉扭到另一側,可樹葉瞬間便又恢復原型,尖端指向南方。
“這…這是怎麽回事?”蒙恬先是不以為意,看到後來,卻一臉詫異。
“這個,叫指南針。無論它再怎麽轉,樹葉的尖端也會指向南方。如果我們大批量製造這種東西,還會迷路嗎?”蒙崇德從桌上抽了根黃瓜住來,塞進嘴中,大口咀嚼。眼見身旁女孩一臉崇拜,他又將黃瓜遞過去:“來點?這可是樓蘭進貢來的,平常人見都沒見過。”
“不要啦…少爺你真壞!”女孩那精致小臉瞬間變得羞紅,十指緊張交叉在一起,嬌喝道。
“我的天…我的天…崇德…這東西真的一直指向南方!”蒙崇德剛想調戲兩句,那不斷旋轉木桶的蒙恬便尖叫出聲。他先是激動,後又變得極度震撼。
身為一位將軍,他深切的知道指南針的價值。當初王翦伐楚,若是有這東西辨別方向,秦軍的傷亡絕對小的多!
大秦之所以選擇與匈奴和談,無非是因為地理原因罷了。可如今擁有了指南針,想要徹底吞並大漠,簡直輕而易舉!!
這東西…居然是他兒子蒙崇德發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