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哢…嘩嘩…”
城牆之上,一架投石車再度將一塊巨石投射而出。秦軍們搭在護城河之上的堅硬木板瞬間被之砸裂,木屑橫飛,千余秦軍猝不及防,如下餃子一般,盡數落水。
匈奴怎會放過這個空擋,早有數千支箭矢攢射而下。落水的秦軍根本無法躲閃,一陣悶哼聲之後,便只見護城河的顏色變得殷紅起來。
相較於這千余秦軍的慘死,木板的斷裂,卻是直接影響了戰局。十米寬的護城河,直接將後續的九萬秦軍擋在對岸。
這一下,秦軍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衝在最前方的五千人已經與匈奴血戰在一起,根本無從撤退。而後續的秦軍卻根本無法施以援手,十米寬的護城河,若是遊過去,絕對會被匈奴射成刺蝟。
數百名登上城牆的秦軍大吼著衝向匈奴,眼見匈奴節節敗退,失守只在彈指之間。卻因那木板的斷裂,失去了後續部隊的支援,又反被匈奴們步步緊逼。
一名秦軍被十一名匈奴圍在正中央,他已知自己必死,臨死之前,再度揮舞手中長矛,想要拉個墊背的。可惜的是,兩把彎刀幾乎同時貫穿了他的脊背。撕裂般的疼痛使得他瞬間失去意識,倒在血泊之中抽搐起來。這一刻,他親眼看見了自己的腸子…
同樣的一幕,正在整個上谷郡南城處上演。衝在前方的秦軍們被數十倍於己的匈奴一一砍殺,而站在護城河後方的秦軍們則只能靜靜看著。弓箭根本夠不到城牆之上,胡亂放箭,更有可能射殺自己的袍澤。
“轟!”
一道驚雷在空中炸響,漂泊大雨傾盆而下。狂風卷積著烏雲,在空中瘋狂翻滾。
勝利的天平,正隨著時間的推移,緩緩向匈奴一方傾斜。
將這一幕收入眼中,冒頓激動的無以複加,仰頭大笑:“啊哈哈哈哈!這塊石頭是誰射的,我要賞他一千頭秦豬做奴隸!”
“秦豬…秦豬!”蒙恬久經沙場,怎看不出戰局的變化。他仰起頭,疲憊地呢喃一聲。爾後再度變得暴怒,手中長劍狠狠刺向冒頓。
大秦的子民,縱然是織席販履之輩,也絕不能任由別國肆意侮辱!!
“愣著幹什麽,快救我!”眼見這個瘋子又朝他殺來,冒頓亡魂皆冒,一個側身。那劍鋒幾乎貼著他的面門劃過,兩根睫毛被之整齊切割而下,如此清晰。他忙衝著城內數千匈奴大喝一聲,手腳並用逃向城外。
“嗷嗷嗷!”
匈奴們眼見秦軍潰敗,嘶吼著衝上前去。蒙恬已然衝殺了將近一個時辰,疲憊不堪。眼見數百匈奴迅速在眼前放大,卻是再不敢怠慢。
“當!”
不知多少彎刀砍在蒙恬甲胄之上,帶起火花迸濺,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好在那黑色甲胄極為堅硬,雖被彎刀砍出道道裂痕,卻不至於傷到蒙恬身上。
“哈!”蒙恬怒喝一聲,雙腿猛的用力。可這一次,他卻是被數百匈奴直接推出城門,只在青石地板上留下兩道深邃印痕。
他也是人,有力竭的時候。疲憊的雄獅,有時,並不一定是一群獵狗的對手。
蒙恬只聽噗通一聲,繼而是腥臭而又冰涼的海水密布全身。他疲憊地閉上雙眸,這一刻,他竟是覺得如此寧靜。
崇德啊…爹無能,不能給你報仇了…你等著,爹這便來陪你!
“殺了他,快殺了他!”冒頓嗔目欲裂,挽弓搭箭的同時,也衝著匈奴們拚命大喊。
“噗!”
響箭狠狠攢射進護城河之中,
直接貫穿蒙恬腹部甲胄,插進腹中。 放在平常,只要冒頓響箭射出,縱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匈奴們也會跟著攢射。可這一次,響箭卻射入了護城河中,並沒有發出聲響。加之雙方的投石車互相投石,再配合空中那震耳欲聾的驚雷,根本就不是一個人的聲音能夠比擬的。
“將軍落水了,快救將軍!”
護城河對岸的蒙家軍們再顧不得什麽,如下餃子一般,紛紛跳入河內。
“咻咻咻!”
“噗…噗噗!”
“呃啊…”
“嗚…”
蒙家軍的動作,卻是引起了匈奴弓箭手的注意。無數支箭矢洞穿了無數跳入河中的蒙家軍,這護城河愈發變得腥臭。
“死了嗎?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漂泊大雨擾亂了冒頓的視線, 眼見護城河中的血液愈發變得濃鬱,還當蒙恬已經被他的響箭射死了。再不顧什麽形象,仰起頭來,瘋狂大笑。
與蒙恬的幾次交手,都讓冒頓對這個秦人生出了必殺之心。蒙恬統兵之能,堪稱天下無雙。只要此人不死,他匈奴帝國,便永遠沒有機會南下中原與大秦爭鋒!
只要能把這個秦豬射死在這裡,就算死傷一萬、五萬、十萬人馬,又有何惜,又有何惜哉?
“撤,快撤!”秦軍們開始變得潰亂,好在上谷郡守王離在後方調度投石車。眼見戰事失利,忙舉起蒙恬帥旗,收攏兵馬。
“大單於,我們追嗎?”匈奴們圍攏到冒頓身旁,眼見秦軍們後撤,一改方才怯弱,又變得狠厲起來。
“傳令,立即調動三萬軍,分兵三路馳援北門、東門、西門。其余人等,立刻著手修繕城牆。還有,抓些秦豬來,讓他們乾活!誰不聽話,直接殺死,不必通稟!”冒頓依舊沉浸在蒙恬被射殺的狂喜之中,沉吟片刻,頭也不回地道。
蒙恬雖死,卻打得他們兵無鬥志,對秦人產生了恐懼心理。此時最好的方法便是拿上谷郡中那些秦國老百姓開刀,隨意屠戮,以抹殺這種恐懼感。
“遵命!”
距離城門不足三百米的帳篷之內,一名被俘的蒙家軍手握純金簪子,奮力在坑中刨挖。一眾蒙家軍圍攏在那深坑周圍,急切看著。
唯有蒙傲天心跳猛然加速,坐立不安。他的右眼皮劇烈跳了幾跳,竟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許多。
怎麽回事…為什麽,我會感到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