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孔有德猶豫間,李定國的主力部隊卻已經完成了對孔有德部隊的半包圍,且逐漸收縮。等到孔有德察覺情勢不妙,已經插翅難飛了。
孔有德心中苦笑,“廷訓啊廷訓,你是嫌下面孤單,要為父與你一道同行麽?”
孔有德對身邊的將士說道,“兄弟們,是小王無能,連累兄弟們到此險境,大家可分散突圍,小王願意為大家斷後,誓死拖住明軍。兄弟們,來生再見了。”
不得不說,孔有德雖然是萬夫所指的漢奸,但在自己的部屬面前,卻也很有威信,否則也不會有人跟隨了。在孔有德似乎發自肺腑的言語中,清軍雖然明知必死,卻激起了士氣,“勢與王爺共存亡!”
陡然高漲的氣勢,讓明軍猝不及防。他們雖然數量不多,但人人凶悍,沒了兵器,用手腳,沒了手腳用牙齒,就這樣,憑著最後期,竟然與數量數十倍與已的明軍戰了個旗鼓相當。
不過,作為明軍主將的李定國臉上卻並沒有露出什麽失望的表情。因為他知道,清軍已經是強弩之末,是無法激起波瀾的。甚至他還希望戰鬥能夠繼續進行,從而一戰定乾坤。因此,李定國並沒有催促士兵死戰,反而讓士兵將包圍圈稍微擴大了一些。
不僅如此,處於包圍圈外圍的清軍也有一些逃脫了。這自然是李定國有意為之,因為他希望湘潭城內的清軍會因為主將遭遇險情而前來救援。
果然,接到自己的兄長戰死、父親深陷重圍的消息,即使是一向冷靜的孔四貞也坐不住了,畢竟,自己的母親早亡,父親與兄長就是自己僅有的親人了。雖然,有一些冷靜的將軍分析,明軍數量眾多,不下於城內的我大清軍隊,對處於包圍的王爺卻采取圍而不攻的策略,明顯是想要打掉我軍的救援部隊,因此,去哦們決不能出兵,以免得中了明軍的奸計。
但,有時候,事不關己的時候,人人都是諸葛亮,一旦涉及自身,就再也無法冷靜了,就比如孔四貞,雖然一向聰明的她一進過了想到了這個結果,但難道因此自己就放任自己的老父親戰死沙場,自己卻躲在看似安全的湘潭無所作為?就像後世,許多人得了絕症,家人為此傾家蕩產也要延緩幾年甚至幾個月、幾天的壽命?為什麽?無非是為了讓自己心安罷了。
孔四貞甚至還有一絲希望:孔有德的軍隊大多是跟隨孔有德多年的老兵,不僅經驗豐富,作戰勇敢,還由於同為漢奸,大家也難免生出了榮辱與共的思想,沒了孔有德,他們也就只能泯然於普通綠營士兵之間,這是他們無法容忍的。雖然,即使他們這些漢八旗,在滿八旗面前也是奴才般的二等兵,但他們在普通綠營士兵面前,可是優越感十足。
因此,孔四貞甚至沒有多余的話,“無父王,我等無所托矣。”
此言一出,眾人臉色,孔有德麾下最重要的武將線國安說道,“正如小姐所言,無定南王,我等必然如同喪家之犬。既如此,何不拚死一戰?且我軍依然有超過一萬兵馬,面對再多的明軍也無所畏懼!”
在線國安這個僅次於孔有德的大將的鼓動下,孔軍的士氣竟然奇跡般的回復了,可能,他們還是對自己的戰力很有信心吧。畢竟,自從入關以來,他們從未有過一敗。
孔四貞不虧是將門虎女,與犬子孔廷訓全然不同。她的馬術與武藝全部學自線國安,在戰場上很有一股威力,與兄長的花拳繡腿全然不同。也正因為與線國安有師徒之誼,孔四貞才能在孔有德死後順利的以女兒之身掌控孔軍。
在線國安的驅策下,孔軍爆發了非同一般的戰力,首先體現在軍隊整頓上,僅僅半個時辰左右,在留下兩千余人守城後,一支七千余人的部隊就迅速的出了東城門,急速東移。
又是一個多時辰的急行軍,抵達了李定國設置的包圍圈,此時,依舊能夠聽到保衛圈內的交戰聲。
線國安自然也不是愣頭青,派人前往包圍圈內查看。
兩軍對陣,所謂的包圍圈並不像後人想象的那般密不透風,畢竟士兵的數量有限,大多的士兵都是布置在開闊地帶,一些小道或險地,交戰雙方即使注意到也無法布置多少兵力,這就為突圍或滲透創造了一些機會。
據進入包圍圈探查的士兵匯報,定南王確實依然活著,不過處境也不太好,被明軍包圍在了一個小土丘上。也正是有了這個小土丘,定南王才能率領三四百名的殘兵依舊堅持著。
線國安知道, 自己的士兵一路急行軍,已經十分困頓,若繼續交戰,未免太過吃虧。但定南王的性命也至關緊要,因為這是他們此來的目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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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派遣一支千人隊突入包圍圈,以提振被包圍圈內的清軍士氣,讓他們能夠堅持的久一點,然後自己的主力再突然發動進攻從而一舉扭轉戰局。
事實上,線國安的此舉雖然小心翼翼,卻確實達成了目的。
李定國一向是勇武豪邁,且有些貪功。見來援的清軍數量只有一千多人,就有些不屑,這麽點人,給自己的大軍塞牙縫也不夠啊。
邊上,李定國的副將詢問李定國,“國公,我們是否立即下令士兵抓緊進攻,首先滅了孔有德這一路殘兵,以免得他們裡應外合?”
李定國卻依然眯著眼睛,似乎在打著瞌睡,“一個這麽大的誘餌卻隻引來這麽點的小蝦米,不值得啊,在等等吧。”
副將無奈,只能對傳令兵說道,“且放這支清兵進來,與孔有德部殘軍匯合,然後發動適度攻擊,讓孔有德部一直損耗著,不得休息,以便隨時可以一舉拿下。”
副將說完,就看向邊上的李定國,見李定國微微點頭,就知道自己的命令還是符合國公要求的,示意傳令兵將這道命令傳達到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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