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頭終於見到了朱慈烺。黃道周對於身邊站立著的李岩依然是不屑一顧的,不過,這次進步了一些,並沒有橫眉冷對,甚至還輕點了一下頭,“李岩,你先出去,老夫要和太子交流一番。”
雖然語氣依舊不客氣,但是,至少沒有被嗤之以鼻,隻讓李岩竟然有些感動,“難道我是受虐傾向?”,趕緊回答,“是!太子,黃閣部,傅大學士,李岩告退!”
黃讚周其實並不認識太子,他只能通過一些信物比如崇禎的絕筆書從側面推測太子的真偽,不過,這也不算什麽,楊廷麟也在邊上。
楊廷麟,江西臨江府清江縣人,字伯祥,崇禎朝進士。曾經充講官兼直經筵,當過太子的老師之一,早早就見了太子。二人畢竟師生之誼,一見面就抱頭痛哭。
見楊廷麟在點頭,確認了太子的身份,黃道周也是顧不上老邁,對太子行禮,算是確認了太子的身份。
5月28日,弘光帝朱由崧被黃得功的部下漢奸田雄與馬得功活捉,獻給滿清豫親王多鐸。原本,這個消息是在7月初才傳到兩廣。
但是李岩早有準備,在閏六月上旬就傳開了這個消息,在被有心人稍一對照,就確認了這個消息。
黃道周等人都知道,擁立皇帝的事情,宜早不宜遲,遲則生變,要求李岩親自帶隊護送太子與他們進入梧州。
李岩自然是千肯萬肯。留下紅娘子與李年守城,自己親帶700騎兵護送朱慈烺等人前往梧州。
瞿式耜親自率領三千兵丁在梧州城外20裡處接待。當天晚上就開始出發,早飯都沒吃,饑腸轆轆的,從早上一直等到中午,汗流浹背的,大家都在竊竊私語,“位高權重、且一向自重,不善於迎合的瞿大人怎會如此隆重的接待一個人?難道是傳說中已經被清兵俘虜的皇帝突然到了梧州?”
“是啊,你難道沒見到那明黃的禦攆麽?不是皇親國戚,誰敢用那玩意?”一人附和道。
“不錯,不錯,沒想到,我們這窮鄉僻壤之地,竟然能夠引來真龍!”有人感慨。
“可不能小覷了自己,我們廣西雖然不富裕,但是廣西在中國西南一角,山重水複,進可以攻,退可以守,是舉足輕重的戰略要地。”
他們無論如何不會想到,在他們瞿大人的心中,來人比皇帝都重要,只因為按照血統論,這位是比弘光還更有資格繼承先皇皇位的太子。
一直到傍晚時分,朱慈烺一行才抵達梧州城外。見到瞿式耜,身穿一身明黃色,且繡有5條五爪金龍朝服的朱慈烺,按照李岩事先教導的禮節,快步走向瞿式耜,扶助了即將跪倒在地的瞿式耜,說道“瞿大人毋需多禮,快快請起!”
瞿式耜見到太子對自己的禮遇,無論是否真的感動,還是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太子如此禮遇,真是愧煞老臣也!”
太子扶著瞿式耜的手臂,二人一同走向瞿式耜準備好的禦攆。
朱慈烺這才上了禦攆,朱媺娖與一眾老臣坐上轎子前行,李岩騎馬緊隨其後護衛。
一直到晚上眾人才回到梧州城內,酒席自然是已經安排好了。只是,自古官場的酒席就不是為了吃飯的。雖然眾人饑腸轆轆,還是以廢話為主,場面看著熱烈,其實十分無趣。
朱慈烺悄悄的對李岩說道,“幸好你有先見之明,給孤準備了一個糍粑,否則,真會被這些家夥耽擱的餓死。”
直到朱慈烺進入梧州,
瞿式耜才發文給廣州,意思是崇禎的太子已經抵達梧州,作為皇位的天然繼承人,希望作為兩廣總督的丁魁楚能夠前來梧州拜見新皇。 作為事實上的軍閥,兩廣的一哥,丁魁楚豈敢離開自己的地盤?難道就不擔心會被人給找個人給拿了?丁魁楚表示兩廣事務繁忙,實在是抽不開身。而且,這種事後通知式的最讓人討厭了,還是確立皇統這麽大的事情?丁魁楚首先對朱慈烺的真假提出了質疑。
這時候,瞿式耜與傅冠自然給出了有力的證據。
丁魁楚又提出,梧州窮鄉僻壤,豈能容得下真龍?還是希望朱慈烺到廣州繼承皇位。其實就是想要掌控朱慈烺。
瞿式耜雖然與丁魁楚共事不久,卻也大致了解了丁魁楚的為人,這是一個表面文雅其實內心貪婪無恥的人。他自然知道丁魁楚的目的所在,提出,梧州雖然不太繁榮,但是,梧州位於廣西東部,扼潯江、桂江、西江總匯,自古以來便被稱作“三江總匯,是廣西的東大門,連接兩廣,作為皇帝的行在, 相當合適。
雙方互不相讓。
李岩想到永歷政權,提出一個互相遷就的地點,那就是肇慶。
肇慶雖然不大,卻是歷史悠久的古城。宋重和元年(公元1118年),宋徽宗趙佶因即位前曾封端王,故親賜禦書,將端州改為肇慶,意為“喜慶吉祥之始”,肇慶之名自此沿用至今,元為路治,明為府治。
丁魁楚知道,對手不可能將將來的皇帝拱手交給他來掌控,又見肇慶其實距離廣州不太遠,處於梧州與廣州差不多中點位置,同意了李岩提出的這個建議。
李岩也是有私心的。肇慶市邊上就是西江,西江直接入海,按照李岩的規劃,自己是要擁有一支強大的海軍的,只要海軍能夠進入的區域,都是自己的勢力范圍。
丁魁楚果然同意了這個地點。接著,就是利益的交換了。按照丁魁楚的說法,兩廣事務繁忙,即使自己已經打理兩廣事務近兩年時間,依然覺得許多情況不明,為了兩廣的穩定,希望能夠繼續打理兩廣。
對於這樣的地頭蛇還能怎麽辦?大學士一般以四殿二閣的排位,自高而低依次是中極殿、建極殿、文華殿、武英殿、文淵閣、東閣。丁魁楚知道黃道周在,自己就別想獲得中極殿大學士的稱呼了,退而求其次要求獲得建極殿大學士的職務。
但是,黃道周等人又怎能答應他的要求?傅冠還是崇禎朝的大學士,一旦入閣,地位又如何能低?
最後,經過討價還價,丁魁楚只能有些不甘心的獲得了文華殿大學士的稱號,同時兼領兵部尚書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