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是湖廣南部的重鎮,算的上是湖廣僅次於武昌的戰略要地。在南明後期,總督湖廣等地的何騰蛟就一直將駐地放在此處,與湖廣北部的清軍對峙。
此時,南明還據有湖廣的大部,湖廣巡撫何騰蛟還處於左良玉的控制之下,長沙的地位還沒有如此凸顯。不過,何騰蛟要求出兵進剿這支突然冒出來的匪軍的信函還是來到了長沙知府周二南的案幾上。周二南一個文官知府哪有什麽兵馬?只能請駐守瀏陽的總兵董英出兵。
董英是個兵油子,直到兩天后方才晃晃悠悠的率領三千兵馬前來長沙。來的第一件事不是打聽敵情,而是要求給個出兵費用,隻把周二南鼻子都氣歪了。可是,此時有求於這個丘八。討價還價之下,只能咬牙撥出300石糧食與4000兩銀子作為開撥費用。
這時候,董英才想起打聽敵情。
周二南沒好氣的說道,“平江城內的大戶早就傳來了諜報,你且先看著吧!”
這份諜報是平江一戶孫姓大戶傳來的。因為李岩入城,侵犯了他的利益,極想報復,才有向長沙通報敵情的舉動。在這份諜報裡,說明了進攻瀏陽乃至前面的嘉魚的匪軍,都是來自闖賊的下屬製將軍李岩,他的兵馬只有三四百人。且在平江獲得了大量補給,必然行動遲緩,更容易擊破。
李岩明明有近三千的兵馬,孫大戶為什麽隻匯報有三四百人呢?
原來,李岩為了輕松擊潰這支長沙附近的明軍,在天明時分,攻破平江的時候,就將後續的部隊派了出去,導致進城的軍隊只有五六百人。就這一支精銳就足以控制平江了。而孫大戶為了報仇雪恨,又將這支部隊數量減少了三成。
董英眼睛越瞪越大,讓他激動的,不僅有李岩在平江獲得的大量物資,還有李岩本身代表的意義。李岩,可是大順的製將軍,在大順軍中的地位僅在李自成、劉宗敏、田見秀等人之下。前一段時間間還聽說闖賊軍中內亂,李岩不知所蹤,原來是來到了湖廣。如此說來,李岩兵少也就不奇怪了。長途跋涉之下,能夠不成為孤家寡人已經不錯了。董英以自己的兵丁素質來衡量李岩的屬下,得出這個結論也不奇怪。
不過,董英畢竟還是老奸巨猾的。
他並沒有直接出兵攻打平江。在他想來,李岩此次進軍湖廣,目的地肯定不可能是瀏陽這個小縣城。也就是說,李岩必然還要出城,並繼續行軍。於是,董英派出探馬仔細探查李岩軍隊的動向。
果然不出董英“所料”,李岩軍果然出城,繼續南下。他的兵丁數量比孫大戶匯報的略多,不過,這也不算什麽。關鍵是李岩軍隊此時幾乎變成了輜重部隊,每個人都提著大包小包,還有不少的馬匹、騾子甚至大車上都裝滿了物資。
“這是多少東西啊?”不僅是董英,就是董英的士兵都在流口水,“將軍,我們搶,不是,進攻吧!”
董英眯著眼睛,“不急,再等等!”原來,他在仔細觀察車轍,看車轍是否深陷?董英此言一出,讓周圍的士卒大拍馬屁,吹噓董英不愧孫武在世,也不管人家孫武在九泉之下會否因為與他為伍而再死一次,反正董英內心如同吃蜜一般甜。
接著,有眼尖的士兵指著車痕說道,“將軍,快看,他們有輛車子陷到土坑裡出不來了!哎吆,車子倒了。”那士兵被突然閃現的光芒閃到了眼睛,趕緊揉一下,繼續說道,“乖乖,不得了了,那裡面全是金銀啊,
黃的金子,白的銀子。” 董英被那士兵吵得頭疼,在他後腦杓就是一下子,“奶奶的,本將又不是瞎子,需要你吵吵?兄弟們,抄家夥,搶銀子啊!”
說完,帶頭髮起了衝鋒。這在董英的作戰生涯中,還是第一次這麽勇往直前過。有什麽樣的將軍,就有什麽樣的士兵,董英的士兵隨著自己的主將,嗷嗷叫的向前衝。
這個時候,李岩軍似乎才發現事情不妙,慌忙收攏車隊與人員。
董英等人距離李岩軍已經不足一百米。
這個時候,響起密集的馬蹄聲,李岩散布在外的七百騎兵終於趕了過來。在後面的董英士兵方才還恨自己落在人後,轉過頭來才知道,自己也許是幸運的,因為最早時間發現了敵人。也顧不上前面的黃金白銀,更顧不上所謂的軍中袍澤,向兩側逃去。
結果是不言而喻的, 董英的所謂軍隊一哄而散,連土匪的素質都比不上。隨後,就是輕松的追擊戰。
在距離戰場5裡外,李年終於追上了黃朝宣,“奶奶的腿,你個混蛋跑的還挺快,怎麽不跑了?”
董英哭喪著臉,“好久不騎馬,生疏了!”
李年一把提起董英,將他押解到李岩面前。
董英一見李岩,趕緊下跪,“李大將軍,饒了小的一命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是在生活不易啊!”
“你知道我是李岩?”李岩問道。
董英一激靈,“我不知道啊,請問你是誰啊?不,不,不,我不問了。大王,你饒小的一命吧!”
“放了你不是不可以,不過,我能得到什麽好處?”李岩看著董英這個明朝參將的醜惡嘴臉,故意打趣道。
“我家資豐厚,不下十萬兩白銀,可以獻給大王。”見李岩搖頭,想了一會說道,“小的可以替將軍出馬,襲取長沙。此時長沙只有周二南一個文人知府,無兵無將,很容易拿下來!”
“你可真無恥啊!”李岩歎息道。
“對,對,對,小人在將軍,不,大王面前就是這麽無恥,求你不要殺我,我什麽都願意做。”董英鼻涕眼淚齊流,簡直是可憐的一塌糊塗。
一個府城尤其是重要府城囤積的物資不是一個小小的縣城所能比擬的,李岩有些心動。但想到一旦攻取長沙,必然引起南明震動,甚至會影響南明在江北的駐防,還是忍住了這個誘惑。
最後,不顧董英的哀求,將他及一些為惡太多的軍官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