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蒼玉駭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識的就要去拔刀!
那個影子的動作簡直快如鬼魅,李蒼玉的手還沒抓著刀柄,他一掌就將他的刀柄末端死死摁住,出不了刀鞘。
“是我。”
李蒼玉當即長籲了一口氣,隻覺心臟劇烈跳動,“姓郝的,你混蛋!人嚇人,要嚇死人的!”
“大膽,我可是你將軍!”那家夥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大言不慚的道,“注意你的措詞,注意你的態度!”
“少來這套,我恨不能一刀抹了你!”李蒼玉深呼吸了幾輪好不容易平緩了心情,說道,“大半夜的,你來幹什麽?”
“該我問你才對。”郝廷玉懶洋洋的道,“大半夜的鬼鬼祟祟,你想做甚?”
李蒼玉義正辭嚴,“身為金吾遊徼,當然是去做一些替天行道的事情!”
“你得了吧!”郝廷玉冷笑,“就你們這幾個三腳貓,怎麽送命的都不知道。還替天行道,不如先替自己把墳挖好!”
看他神色,李蒼玉知道他多半已是猜到了內情,於是訕訕的道,“不如,郝將軍助我等一臂之力?”
“這個嘛……”郝廷玉摸著下巴,一副討價還價“給點好處”的猥瑣神態,“我得考慮一下!”
“少廢話,快走!”李蒼玉才懶得跟他墨嘰,騎上馬就跑。
“喂,等我一下!”
李蒼玉猜得沒錯,郝廷玉已經猜中了大半內情。身為自己的頂頭上司每天都在他眼皮底下晃蕩,郝廷玉再要無所查覺,那除非他真是個業余的笨蛋。雖然他一直沒有說破,但也一直都在暗中觀察。
兩人策馬奔跑了一陣,先將馬匹藏好,然後潛伏到了王銲的大宅外面。
“李蒼玉,為何一開始不告訴我?”郝廷玉小聲問道。
李蒼玉沒說話。
“娘的,你信不過老子?”郝廷玉挺氣憤。
“當然不是。”李蒼玉道,“我不是跟你說了麽,等調查有了眉目,我再向你匯報。”
“少跟我來這套。”郝廷玉咬牙低聲道,“難道老子就那麽不值得信任?難道老子還不如你那四個新手隨從能乾?”
“……”李蒼玉沉默了一陣,“我怕連累你。”
“……”郝廷玉也沉默了一陣,說道,“我還怕連累你呢!”
李蒼玉微微一驚,“你最近也在查?”
郝廷玉冷冷一笑,“你以為,老子真會白白被那混球甩一巴掌?”
“你查到了什麽?”
郝廷玉小聲道:“王銲,邢縡,王準,還有幾個高官二世祖已然結成了一個團夥,他們以邢縡的家宅為大本營,身邊聚集了兩百多名綠林匪客與市井遊俠,配備了不少兵器。這些人行為詭密,不知在鼓搗什麽東西。說,你這邊查到了什麽?”
李蒼玉便將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查到的信息,與郝廷玉做了交換。
“他們還真是不知死活!”郝廷玉驚訝道,“我以為,他們聚眾是為橫行閭裡,最多乾一些欺男霸女的不法之事,沒想到竟有造反的跡象!”
“現在我們需要,一個知道他們核心內情的直接證人。”李蒼玉再將自己想要親手出手擒拿小道人“香兒”的事情,對郝廷玉說了。
“就憑你?”郝廷玉冷笑不已,“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是省省吧!——我進去,你放風接應!”
“喂,你行不行?”
話沒落音,郝廷玉像一隻魅影幽靈那樣,已經翻身跳進了王銲家的院子裡。
李蒼玉暗抹了一把冷汗,希望他不會出事!
不過話說回來,憑他的身手,成功率應該會比自己要高一些!
等人的滋味最不好受,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李蒼玉守在外面放風,簡直度秒如年。
眼看著都快要到了黎明時分,再過一會兒就要天亮了,郝廷玉仍然沒有出來。李蒼玉有點焦急了……不會是失手了吧?
這時,前方圍牆的轉角處,發出了一聲輕微的響動。李蒼玉小心的摸過去一看,那裡一個很小的狗洞,在被人用力的刨去洞邊的夯土。
李蒼玉模仿了一下夜間的蛐蛐叫聲,這是金吾遊徼慣用的暗號。對面也發出了類似聲音。
李蒼玉連忙趴過去,“喂,你怎麽鑽狗洞?”
“人捉到了,被他們查覺正在搜索全院!你快幫忙!”
李蒼玉連忙拔出刀來,奮力的鑿牆。郝廷玉連連叮囑,小聲一點,小聲一點。
這時李蒼玉聽到了,院子裡傳出的大聲叫喊,“你們搜那邊!我們這邊!”
他連忙道:“要不放棄人質,你先跳牆逃出?”
“少廢話,快點刨洞!”
——沃日!
李蒼玉急了,開足了馬力死命的鑿洞。還真不能小看了這大唐朝代的夯土牆,真是太結實了。
“哢嘭”一聲,李蒼玉的刀都撬斷了!
——完蛋!
“看到了,在這邊!”院子裡傳來一陣疾呼,“來人,快來人!”
李蒼玉急道:“把人扔出來,我接著!”
既然已經暴露,郝廷玉也就顧不得許多了,把捉來的人質往院牆外一扔,李蒼玉總算接住。
“噗噗噗——”一片箭矢射到夯土牆上的身影。
“你快跑,我自有脫身之計!快跑!”郝廷玉衝著狗洞喊了一聲,一閃身就沒了人影。
這個狗洞將軍,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李蒼玉咬咬牙,果斷扛起人質就跑。
所幸那“香兒”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個子玩藝兒,已被打暈,身體輕得很。李蒼玉扛著他飛奔到藏馬的暗處, 先用黑布袋子將他裝了個嚴實,急忙提按到了郝廷玉那匹馬的馬背上,自己也蒙上了面,牽馬揮鞭就跑。
王銲家的府門大開,衝出十幾個悍奴提弓帶箭,對著李蒼玉的背影一陣咆哮放箭。
李蒼玉伏在馬背上死命的逃!
好幾枚箭矢,擦著頭皮抹過!
——真是太玩命了!
“當當當——”一陣激烈的劇響,裡坊間的武候和不良人,敲響了示警的銅鑼,四面八方衝出來不少的人。
蒙面奔逃的李蒼玉心中一陣叫苦,眼看這龍王廟,就要被陰溝發來的大水給衝了!
一念未定,後背鬥然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李蒼玉險些墜落下馬。
——中箭了!
死死抓住馬鞍的鐵環,總算沒有摔少下馬。李蒼玉急中生智連忙策馬轉進一條裡坊小胡同,看到一戶人家的院牆不高,心中暗自祈禱:馬兒,馬兒,全靠你了!——你也讓我學一回郝廷玉,飛翔起來吧!
加速,夾腹,鬥然勒韁踏蹬而起!
那一匹整日陪伴李蒼玉的棗紅馬,似乎真是領悟到了李蒼玉的心聲,宛如憤怒的低嘶一聲揚蹄躍起!
最近的騎術,真沒白練。
棗紅馬真如騰雲架霧一般,載著李蒼玉躍過了那一堵低矮的夯土牆。
郝廷玉的那匹馬怕是早就乾慣了這種事情,它馱著香兒輕松自如的就跳了進來。
“何方歹人,擅闖我宅?”一聲低喝傳來。
——院中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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