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他是我丈夫嗎?”過了良久，樊氏才靜靜開口，淚水在燈光下閃著晶瑩的光澤。

“我父親死在他手中，我不過是他的戰利品而已，當初他逼我嫁進門時，對我百般呵護，本以為他是真的對我好，我也覺得，兩軍交戰，父親的死怪不到他頭上，已經打算一輩子跟著他，可是，沒想到他竟然就這樣把我送了出來，說是妻室，連個卑微的賤婢也不如。”

“大人叫我反抗，我拿什麽反抗?殺了大人嗎?我能得到什麽?我一個弱女子，能反抗得了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嗎?”

淚水無聲地滑落。

樊氏的話語透出內心的剛烈，可是被強行敗火的劉鼎很不耐煩，連聲道:“好了好了，真受不得你這個樣子，你要走就走，要回武陵就回武陵，要離開趙聲就去領點銀錢，大好的性趣全被你敗光了。”

剛好郭嘉派人來說有事與劉鼎商量，劉鼎自然之道孰輕孰重，先去見郭嘉。

劉鼎一下子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又突然停下來，回頭對一動不動的樊氏道:“我會吩咐士兵為你放行，要是我待會回來你還在床上，要麽順從要麽反抗，再像個僵屍一樣，我可真是要發火的。”

劉鼎說完帶著親兵走了出去，樊氏望著劉鼎匆促的背影，睫毛微微一動。劉鼎回來後發現樊氏並沒有離開，當然他們進行了一夜的深度“交流”。

劉鼎看著懷裡的樊氏道:“你想要什麽賞賜?金銀珠寶?”

“大人當我是雞女嗎?無論什麽都可以用錢打發?”

劉鼎看到樊梨香眼睛直盯著自己，隻覺渾身毛毛的，她不會要自己以身相許吧?上下打量樊梨香一眼，心裡點了點頭，這倒是一個最輕松的報答。

樊梨香看著劉鼎猥瑣的神態，嘴角帶著眼睛歪向一邊，白了劉鼎一眼，也不打彎，直接道:“我希望大將軍封我一官半職。”

“哈哈哈哈。”劉鼎開懷大笑，沒想到樊梨香的要求這麽簡單，大氣地道:“這有何難，本將軍自領一方，別的不多，官職不缺，夫人盡管開口，女賢人，女書官，侍棋官，女祝祀，女酒，女鹽，隨便你選，皆雙倍俸佚。”

“我不是說那些，我是說，我希望大將軍封我實權，比如武陵太守一職。”樊梨香一字一句地道。

“武陵，太守?”劉鼎愕然地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再看樊梨香粉面一副堅定嚴肅的神色，又仔細回味了一遍，愣了半響，斷然拒絕。

“絕無可能，夫人，別的要求本將軍都可以答應，這個不行，從古至今，哪有女子為官的，夫人不覺得自己的要求過於荒謬了嗎?”

“就是因為從古至今都是大人這般想法，所以從古至今沒有女子為官，小女子聽聞大人誅殺世族，離經叛道，本以為大人並非拘泥陳腐，沒想到也是這樣食古不化。

大人，小女子從小跟隨父親走南闖北，不算見多識廣，也算有些見識，武藝不算高明，也不會怕了一般的尋常將領，父親投效張羨張懌父子後，小女子效力軍中，後來父親被封桂陽太守，偶有不決也會問詢於我，不怕大人笑話，我父親作戰還可，內政欠缺，政事基本都是小女子拿的主意。

小女子才能要比大人手下沮授荀彧等先生，那是遠遠不及，但是比那趙聲一班酒囊飯袋，小女子自認為還是略勝一籌，梁橋趙聲這類庸才都能治理一方，小女子為什麽不可以，如果大人不相信小女子能力，可以先委一縣，若不能治理，樊梨香願自請獻首謝罪。”

“這不是才能的問題。

”劉鼎擺擺手，在過去男尊女卑的社會，女子的確沒多少才能，因為她們根本接觸不到可以用於治國安邦的知識，環境也不允許，但是這並不代表所有女子都這樣，近權力中心的女子，在身邊男人的熏陶下，也能成為一代強人，諸如呂後，竇後，後世的武則天、蕭太后等。

而樊梨香的經歷也促使她與其他女子不同，從小走街賣藝，嘗的是艱難辛苦，見的是萬水千山，見識自然比尋常女子要多，後來又跟隨父親樊常東征西戰，鎮守一方，也算是一個小的權力中心，要說她有才能也並非不可能。

可是有才能是一回事，能不能當官又是一回事，就算劉鼎再想破除封建禮教，也不可能認為憑一己之力，能改變這個社會長久形成的共識。

“樊姑娘，如果你想治理一方，本官可以讓你在武陵做女官，告訴新任的武陵太守多聽詢於你， 但是一個女子掌握實權，還是一方大員，本官不能答應。”

“沒有可能了嗎?”樊梨香靜靜地問道。

“沒有可能。”

樊梨香嘴角微揚，輕笑道:“那我實在很好奇啊，大人的招賢令吸引一部分寒門前來，豪門士子又不肯投效，等大人打下荊州，我看大人有沒有那麽多官員委派，到時候不要派個大字不識的將軍來管武陵才好。”

樊梨香說完嬌聲而笑，仿佛就等著看劉鼎好戲一般，劉鼎一下子被噎的難受，樊梨香說的確實是他一直擔心的，先不說打下荊州有多麽困難，就是打下了，荊州士子不投效，這諾大荊州總不能靠文盲管理。雖然他成立了書院但是人才是需要長時間培養的。

劉鼎再次意識到這個時代，世族的力量有多麽可怕，別說荊州，就是現在小小的荊南，桂陽是靠強力壓製的，零陵是由軍中幾個識的將領接管。等拿下武陵，劉鼎真不知道派誰治理了。而且交州的官員還是很緊缺，他現在就是缺人。

“這樣吧。”樊梨香笑聲已絕，笑意未泯，“小女子為大人立下三樁大功，大人排除萬難封小女子為一方鎮守，一縣一郡都沒有關系，如果完不成，小女子自歸隱山林，從此不再煩擾大人。”

“這……好吧，不過期限限定在三月之內。”劉鼎心道，樊梨香一個小女子，才能可能有點，可要在征戰殺伐上班門弄斧，未免欠點火候。

“一言為定。”樊梨香抬起潔白的下巴看著劉鼎，滿面自信。

“一言為定。”劉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