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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欞渡》第1章、淒冥詭岸
  碧綠的鄉村,群山繚繞……

  村子南邊有一條河,這條河很寬,足有二十多米寬!水流很慢、水深大概有一米左右。

  河邊,一個小男孩異常興奮的跳了起來:“哇!抓到了,抓到了!”

  一個成年男子站在河道中央,手裡死死的攥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鯽魚,他抬起胳膊蹭了一下濺到臉上的水滴,衝岸上的小男孩喊道:“兒子,接著!”說完,順手將手裡的魚朝岸邊拋了過去。

  小男孩趕忙拎起身旁的小桶跑過去。那條魚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準確無誤的落到了桶裡。

  小男孩也抬手擦了擦不小心濺到臉上的幾滴水,當他看到爸爸正朝自己豎起大拇指時、小男孩會心的笑了……

  沒過多久,第二條魚再次被扔了過來,結果又被小男孩輕松的接到了桶裡。

  “行啊兒子!以後你可以去當守門員啦!”父親讚許道。

  聽到爸爸的誇獎,小男孩更是興奮不已,立即擺出一副‘再來呀’的架勢。

  男子笑了笑、再次轉過頭仔細的觀察著水下的‘獵物’,由於水不是很深、水流又不是很急,所以可以稱得上是清澈見底。

  突然有一條魚出現在他的攻擊范圍內!但是他並沒有急著伸手去抓,大家都知道、當光線透過水面的時候會產生折射作用,所以當你看到水下的物體時、其實它並不在你所看到的那個位置上。

  摸魚也是一樣,你看到的那個它其實並不一定是真的它,那隻是光線折射出來的幻象罷了。

  他將手慢慢的向它靠攏過去,摸魚其實就像打架一樣,講究的就是一個快、準、狠!

  看準時機,一把抓上去!

  就感覺指尖一滑,那條魚便掙脫了他的‘魔爪’,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奶奶滴,就差一點!”他一甩手抱怨道。

  轉頭看看兒子,兒子似乎在河邊玩水、他繼續尋找獵物……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隨著一陣拍打水面的‘嘩啦’聲,男子舉起手中的魚笑著說道:“小樣兒~還是被我抓到你了吧?兒子,接住!”說著便將魚向岸邊扔了過去。

  但是他發現兒子這次並沒有馬上去接魚,而是楞楞的站在岸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水面!直到那條魚重重的摔在地上,兒子也沒有理會……

  “兒子!”

  “兒子?”

  “坤坤?”

  “你看什麽呢?”

  “爸爸在和你說話呢……”

  然而,小男孩並沒有任何反應……

  男子有些不解,因為兒子從來不會對他的呼喚聲不做任何回應,除非兒子沒有聽到,而這麽近的距離兒子怎麽可能沒有聽到?

  那又是因為什麽?他有點慌了、他感覺事情有點不對頭!

  “坤坤?聽的到爸爸的聲音嗎?”男子輕聲呼喚,慢慢的向岸邊走去……

  “你在看什麽呢?怎麽不理爸爸?”男子輕撫兒子的肩膀,順著兒子的目光看了看清澈的水面。

  似乎聽到了男子的話,小男孩慢慢的轉過頭……

  四目相對,男子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

  那雙空洞的眼神著實嚇了他一跳!在那一瞬間,他敢肯定那絕對不是他兒子的眼神!

  ‘兒子’木訥的看著他,言語中不帶一絲情感,一字一頓的說:“我-在-看-你-呀~”

  男子心中一驚!連忙向後退……

  “你……你是誰?!”男子有點驚慌失措,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問出這樣的話。  小男孩的嘴角似乎動了一下,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加之空洞的雙眼,男子越發肯定,眼前的這個人不是他兒子!隻是外表一樣罷了。

  黑暗在一點一點的將他吞噬,陣陣寒意漸漸的將他包圍!

  如果眼前這個人不是他兒子,那他兒子又去了哪裡……?

  男子越往後退,小男孩越向他靠近!最後‘兒子’的腳尖幾乎已經碰到了他的腳尖,就這樣靜靜的站在他身前抬頭望著他!

  就在這時,他看到水下有一團黑影,仿佛是一個人!那團黑影慢慢的爬上岸邊,人形逐漸清晰,那確實是一個人!一身黑衣、長長的頭髮、但卻看不清它的臉!

  他想叫兒子快跑,但又不確定眼前這個擁有兒子的外表的人究竟是不是他兒子……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手心早已滿是汗水。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咳咳~爸爸……你要……掐死我了~”

  這聲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使他眼前變的明亮起來,黑暗漸漸淡去、他又再一次感受到了溫暖的陽光。原來天還沒有黑、水中也沒有什麽黑影,兒子還是從前的模樣,隻不過自己的雙手此時正死死的掐著兒子的脖子!

  看到兒子那痛苦的表情,男子像觸電般拿開自己的雙手。

  “兒子!你沒事吧兒子!”

  男子扶著小男孩的肩膀仔細的上下打量著。

  “沒事,咳~咳!”小男孩揉搓著脖子說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嚇死爸爸了!”男子一把將小男孩摟到懷裡哽咽起來。

  “是你要嚇死我了好不好!”小男孩天真的說。

  “對,坤坤說的對,是爸爸不好~是爸爸不好……”男子抱著小男孩,嘴裡不停的念叨著。

  “好啦~我原諒你啦,你快點去抓魚吧,這麽久了才抓兩條魚,天都快要黑啦!”小男孩用幼稚的聲音提醒道。

  男子輕輕的揉了揉眼睛,抬頭看了看天、確實已經不早了,摸摸小男孩的頭說道:“不抓了,我們回家吧~”

  “可是……才兩條魚…”小男孩不甘心的說。

  男子站起身,到岸邊撿起一條魚,衝小男孩微微一笑:“是三條…”

  小男孩猶豫了一下,雖然很不情願、但最後還是答應了。

  臨走前,男子心有余悸的望了一眼水面……水很深、深不見底!

  ……

  夕陽下,大手牽著小手走在回家的路上,這是一條很普通的林間小路,道路兩旁都是深深的灌木叢,感覺就像是有無數雙眼睛隱匿在其中,似乎有什麽可怕的東西隨時有可能會從那黑漆漆的灌木叢裡竄出來一樣!無意間一陣風吹過、樹枝發出“嘩嘩”的聲響……

  “爸爸你是不是瘋啦?”小男孩突然問道。

  男子皺了一下眉:“不許胡說!”

  “我沒胡說!那你剛剛為什麽想掐死我?”

  “因為……”男子楞了一下:“因為那是幻覺……”

  “什麽是幻覺?”

  “幻覺就是……呃~就是你剛剛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對、不是真的~全都是假的!不是真的……”他嘴裡不停的念叨著,像是在回答兒子的問題,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那什麽才是真的?”小男孩再次問道。

  男子突然站住不動了,小男孩靜靜的站在他身旁、似乎在等待著父親的回答……

  周圍忽然變得很安靜,似乎連風也停了。

  “快跑!”男子猛的甩開兒子的手吼道。

  小男孩頓時被嚇了一哆嗦,接連向後退了幾步!此時他看到父親的頭竟180°度慢慢的轉了過來!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空洞的望著自己!嘴裡還不停的喊著:“快跑!--快跑!--”

  小男孩害怕極了,不斷的向後退去, 他努力的擦拭著淚水、但視線還是變得越來越模糊。

  男子的身體驟然一僵!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他牢牢的抓住,身體慢慢的開始扭曲變形……發出淒慘的嚎叫!

  終於,男子像是被什麽東西完全佔據了身體,以一種極度詭異的姿勢瘋狂的向小男孩衝了過來!

  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向自己撲來,小男孩嚇的撒腿就跑!

  此時,小男孩的大腦一片空白,唯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在經歷了無數次的跌倒再爬起之後,小男孩鑽進一片草叢裡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他看到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已滿是鮮血……

  可還沒等他緩過神兒來,一個悠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兒子~你走錯路了--”

  小男孩頓時嚇得頭皮一陣發麻!也沒敢回頭看,大叫一聲就跑了出去。

  可剛跑出草叢他就楞住了……

  眼前是一條河!還是那條熟悉的小河!剛剛他和爸爸還在這裡抓魚。

  而現在,他又回來了!

  小男孩楞楞的站在河邊,可能是由於抽泣的原因、那弱小的身體在不斷的顫抖著。

  清澈的水面下,似乎有一個黑影漸漸的浮了上來!

  突然,一股陰森森的冷風吹過他的後脖子……

  不對、這不是風,因為周圍根本就沒有起風!但不是風那又會是什麽?小男孩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他不敢回頭看,因為他害怕!

  看著水下那個黑影逐漸清晰,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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