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多,有時候倒是能救場,可有時候真是招人嫌。
此刻,張靜修對朱翊鏐就是這種心情。
陳太后秀眉一蹙,衝朱翊鏐道:“你又胡說,靜修怎能娶公主呢?你不知道大明皇室的規矩嗎?”
朱翊鏐理直氣壯的神情:“孩兒當然知道,但規矩不都是皇帝定的嗎?讓皇兄改改不就完了?”
嗯,這個觀點,朱翊鏐依然在堅持。
陳太后搖了搖頭,囅然一笑,笑中又帶有幾分無奈:“你呀你,把什麽都想得如此簡單,改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你知道有多難嗎?會遭到多少人反對?”
朱翊鏐不以為然道:“反對又能怎麽滴?就像去年,皇兄堅決要奪情,反對的大臣還不是前赴後繼?可最後呢?皇兄勝利了吧?依孩兒看,那幫人就是當時叫囂,如今這事兒已過去一年有余,現在風平浪靜,大家也早忘記了。”
陳太后幽幽言道:“可你知道鎮壓這場風波,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你皇兄動用最嚴酷的廷杖,那血肉橫飛的場景,想想就讓人寒栗啊!看來你也像母后一樣,希望成全靜修一樁美事。”
朱翊鏐眨巴著眼睛,在陳太后面前他口不擇言肆無忌憚:“母后,孩兒只是覺得老張這人還行,也有本領,反正姐姐或妹妹都要嫁人的,那還不如嫁給老張呢。”
張靜修心知肚明,朱翊鏐口中的“姐姐”,僅限於大姐壽陽公主,而不包括他二姐“永寧公主”。
陳太后嫣然一笑:“你倒是想得很開哈!”
朱翊鏐道:“母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不過是人之常情嘛。孩兒也是希望老張幸福。哦,母后,你忽然問及這個,莫非是想為老張擇一門親事?”
陳太后這才將目光投向張靜修,笑了笑:“只是問問,若還沒有,我倒是可以留一個心眼兒,像靜修這麽優秀的人,當然得找一位門當戶對稱心如意的好姑娘。”
張靜修聽了,大松一口氣,生怕陳太后心中真有什麽姑娘。倘若陳太后親口提出來,那就很難拒絕啊!
她是太后,要保媒,讓人怎麽拒絕?
萬一不合適怎麽辦?
擇親定親這件事兒,張靜修還是覺得,自己談比較合適,真不希望被人牽著鼻子走。
就像父親,事先也不知會一聲,竟然先與李幼滋打招呼,最後搞得很是尷尬。
幸好李蘭澤深明大義,是個開明的女子,否則日後見面,豈不是像結了仇一樣?
可以拒絕父親,可以拒絕朱翊鏐,但不可以拒絕陳太后。
幸好陳太后沒有提出來。
但在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代,張靜修還真怕,所以連忙道:“多謝娘娘誇獎!多謝娘娘關心!我還小,父親也說了,當以事業為重,擇親一事暫且不急。”
這話一說,明顯就是不想給陳太后開口的機會。
陳太后雖然看起來沒有李太后那麽有主見,可絕對不笨,是個玲瓏剔透的人,當即回之一笑。
“是啊,靜修說得對,男兒當以事業為重。只要事業有成,天底下的好姑娘任你選擇。”
朱翊鏐立馬接一句:“母后,再好的姑娘,還能勝過公主?”
陳太后又是搖頭而笑,以打趣的口吻:“你也就在我面前說說吧?敢在你娘親面前這麽說嗎?”
朱翊鏐聲音一下子弱了下來:“嘿嘿,娘親面前自然是不敢的,她比母后凶多了。”
“竟敢這樣評價,小心我告訴你娘親。”
朱翊鏐嬉皮笑臉,一副得意的樣:“孩兒知道母后不會的。”
陳太后再次將目光投向張靜修:“靜修啊!”
“娘娘。”
“今兒個找你來,就是想感謝你心裡一直惦記著我。不妨便當著潞王的面,給你一個承諾吧,等你將來看上哪位姑娘,只需對我言一聲,我一定會為你做主。”
張靜修由衷地感謝,並承諾道:“待將來真的哪位姑娘縈繞在我心中久久不去,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娘娘。”
“好!好!”
相比較李太后,陳太后顯得隨和得多,沒有那麽大的氣場,而且發現她幾乎不說“本宮”,直接用更為平易近人的“我”代替,給人的感覺就是一點架子都沒有。
以致於張靜修在她面前也沒有稱臣,坐一起就像拉家常一樣。
尤其是朱翊鏐,不僅整個人十分放松,而且還時不時地頑皮一下。
在陳太后面前,他才真的像一個孩子。
陳太后或許沒有生育的緣故,待朱翊鏐異常的疼愛,就像親兒子一樣,任憑朱翊鏐怎麽撒嬌,她也不生氣。
所以,這次召進一絲壓力都沒有。
當然,張靜修慶幸沒聽朱翊鏐的,什麽都不帶,就帶一張嘴。
他倒是想給陳太后講幾個笑話博她一樂。
但陳太后不讓,認為講故事講笑話都是用來消遣的,男兒大丈夫當把心思放事業上。
因此也沒耽擱多長時間。
張靜修和朱翊鏐便出了慈慶宮。
只是,望著張靜修離去的背影,陳太后不禁暗自感歎道:“關於擇親一事,其實我真不是隨口一問啊,還真想為你張靜修保媒,而且心中確實有一位姑娘,也堪稱門當戶對,可不知為何,你根本不想給我開口的機會呢。哎!看來只能等等。”
一出慈慶宮,朱翊鏐便炫耀地道:“老張,母后她人挺好吧?”
張靜修鼻子裡輕“哼”一聲:“是,娘娘當然好,可我實在想不明白,小豬同學身邊都是那麽優秀的人,為何你這麽辣雞呢?”
朱翊鏐反唇相譏:“都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本王若真這麽辣雞,那你為何願意與我做朋友?莫非你也承認自己是辣雞嗎?”
張靜修搖頭歎息, 難道讓本少爺說出心裡話:當初選擇與你做朋友,只是想利用你,垂涎你“潞王”這塊兒金字招牌?
“老張,歎什麽氣?難道本王不優秀?”
“優秀,潞王簡直太優秀了,就憑你臭不要臉這一點,世上無人敢與你爭鋒!”
“別小氣嘛,不就為了一隻鸚鵡嗎?”朱翊鏐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
就這樣,兩人一路“相愛相殺”式的聊著、杠著,回到珠市口。
剛掀開車簾,便看見門口停著一輛大馬車。
方嶽立即衝上來。匯報道:“小少爺,老爺來了,正在書房等你。”
張靜修不耐煩地道:“老家夥,怎麽又大白天跑過來?”
“老爺說有重要事,若非小少爺被陳太后娘娘召進宮中,本來是要去尋你的。”
“有何要事?”
“聽老爺說,好像是福建來了貴客。”
“福建?”張靜修渾身一震,立馬來勁兒,喜笑顏開,想著莫非番薯的種子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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