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匯報完便出去了,準備前往乾清宮,傳達李太后的懿旨,讓萬歷皇帝將錦衣衛撤回來。
皇帝爺也是,疼愛潞王太不像話了!竟將錦衣衛派去修路刨地搬磚蓋房……李忠一邊走一邊腹誹。
李太后依然琢磨著煤炭的事。
嗯,這種事,兒子乾得出來,他仰仗潞王的身份強買強賣,又極度缺乏生活常識,認為煤炭可以用來燒水做飯、供熱取暖。
可張靜修也不知道嗎?
真是胡鬧!
正想著一會兒來了怎麽懲罰他倆,忽然見李忠又哭喪著臉,急匆匆地回來了。
“娘娘!武清伯和國舅爺求見。”
“在哪兒?”
“此刻正在慈寧宮外,被內侍攔著。”李忠如實匯報。
每次武清伯或國舅爺來,慈寧宮值守的內侍都知道這個步驟,不讓他們大搖大擺地進去。
因為這是李太后親口吩咐的。
有事兒先稟報,武清伯、國舅爺也不行,來這慈寧宮別像進自己家的菜園子一樣。
當然,最根本的原因是,李太后不喜歡這對兒現世寶父子,每次他倆一來就這事兒那事兒,逼逼個不停。
李太后煩,眼不見為淨。
倒不是她薄情,按理說,一個是親生父親,一個是親弟弟,怎麽能將他們攔在外面不讓進呢?
確實是因為武清伯和國舅爺太不招人喜歡,不僅在慈寧宮,整個北京城的人知道。
名聲很臭!
為了掙黑錢,就連守衛長城的士兵都坑。
這不,還是前年的事,武清伯和國舅爺非要插手一筆生意,要為守衛長城的薊遼士兵購置冬天禦寒的棉衣。
目的大家心知肚明,不就是為了掙錢嘛!
當時薊遼總督楊兆,鑒於武清伯和國舅爺的身份,勉為其難答應讓他們包辦這件事。
可誰知,他倆為了錢,竟然以次充好,從江南購置十分劣質的棉花做棉衣,拆開一看,裡面全是黑球球兒!
這樣的棉衣,哪能禦寒?
想想,北方天氣多冷!又是守衛長城,日夜在外遭遇風吹雨打。結果凍死了十幾個。
薊鎮總兵官戚繼光一氣之下,得張居正暗中幫助,告狀告到了萬歷皇帝那兒。
可人家終究是武清伯、國舅爺。
加上李太后插手,萬歷皇帝也沒將外公和舅舅怎麽樣,只是讓他們將貪汙的黑心錢掏出來,撫恤凍死的士兵家屬。
但經此事後,這對兒父子更是人鬼憎恨。
李太后見了都擺頭。
這也是朱翊鏐為什麽敢戲弄他舅舅的原因。
只是血濃於水,關系實在太親,想躲也躲不過去,有時候唯有出此下策撒撒謊。
這次,李太后仍想故技重施,一擺手“就說本宮不在。”
李忠皺著眉頭,哭笑不得地道“娘娘,今兒個這招恐怕不靈。”
“為何?”
“國舅爺在外抱頭痛哭咧,哭著嚷著一定要見娘娘,還說今兒個若見不到,就撞死在宮外。”
“哭?他今天不是請客吃飯的嗎?得了十萬兩銀子,不是很高興嗎?為什麽要哭?”
“這個奴婢不知,見國舅爺哭得實在傷心,就立即進來匯報了。”
李太后不耐煩地道“宣他們進來。”
李忠匆匆去了。
過不多會兒,李高人都還沒到,便聽見他哭喊道“姐姐,有人欺負弟弟欺負到弟弟家裡來了。”
李太后心裡“哼”一聲,壓根兒就不信,向來都是你這國舅爺欺負別人,還有誰敢欺負你?
待得一進來。
李高二話不說撲倒在地,然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姐姐,你可要為弟弟做主啊!”
李太后臉色一沉,
先也不問候武清伯,斥道“在慈寧宮大哭大叫的,成何體統?”“姐姐,潞王夥同張靜修欺負弟弟。”
“胡說,他們兩個還是孩子,怎能欺負你?本宮不是聽說,他們花了十萬兩銀子,買下了你那片荒山野地嗎?依本宮看,是你欺負他們才對吧?”
李高想找塊豆腐撞死,果然兒子比弟弟親,但這口氣得出啊!他將抱來的禮盒高高舉在手上“弟弟今天請客吃飯不假,而且潞王和張靜修也去了。姐姐你看,這便是他倆送來的禮物。”
李太后端詳一番,竟是一塊石頭……左看右看,還是一塊石頭,除了成色黑一點,沒什麽特別之處。
不禁想笑,為這點事兒,哭成這樣,至於嗎?
不就是一份禮物嗎?
你這個做舅舅的,外甥又沒成家立業,還好意思收外甥的禮物?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還哭?
但在父親和弟弟面前,李太后還是忍住了,畢竟這會兒李高哭得確實撕心裂肺。
隻得以安慰的口吻道“潞王和張靜修都是孩子,你也知道他們素來頑劣,喜歡作弄人,待回頭本宮教訓他們一頓便是。怎麽說你也是國舅爺身份,快起來,別哭了,你不嫌丟人,本宮還要面子呢。”
面對這位高高在上大權在握的太后姐姐,李高心裡都是一萬頭草泥馬飛奔而過,難道就這樣輕描淡寫地糊弄過去嗎?
兒子親,也不能親到這種程度吧?
絲毫不顧及弟弟的感受。
豈有此理!
好,這件事暫且不說,今兒個來,本也不是為了這個。
李高依然跪著不起,接著數落道“姐姐啊!別看潞王和張靜修只是孩子,可精靈著呢。他們確實花了十萬兩銀,買下肖家村北屬於弟弟的那片土地, 但那片土地不是尋常土地啊。”
李太后白了一眼,怒形於色,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不是尋常土地,難道還是一塊寶地不成?當初賞賜給你,你哭訴過多少回,自己心裡沒數?況且,既然你知道不是尋常土地,還賣給人家幹嘛?難道是強迫你賣的?賣給你十萬兩銀子,你不是高興得睡不著覺嗎?怎麽轉眼又哭訴起這檔子事兒?”
一連幾個反問,李高有點招架不住。本來就怕這個姐姐,今天也是受了太大刺激,才敢壯著膽子進宮討公道的。
可是,他隻想著要討公道,至於到底“不公”在哪兒,為何肖家村北唐億四願意出天價購買,他卻說不出個所以。
李高心裡著急、憋屈,不得不求助,轉首道“爹,你倒是說句話啊!我是你兒子啊!看,姐姐多護著兒子,你怎麽站在旁邊,負手於後,像是看熱鬧似的?”
咳咳咳!
李偉咳嗽幾聲,上前一步,眼睛滴溜溜的亂轉。
李太后瞧著父親雖然蟒袍玉帶一身顯貴,但行為舉止卻一點都不長進,比當年做泥瓦匠好不了多少,心裡頭便不大舒服。礙著父女之情又不好多說什麽,只能用公事公辦的姿態道“爹,弟弟胡鬧,難道你也要跟著他胡鬧嗎?”
見閨女根本不想敘親情,李偉自感老國丈的優越感頓時減去大半,隻得搓著手道“彩鳳啊,這事兒,確實潞王和張靜修做得不地道,有點欺負人!”
……
有沒有票啊?藍瘦香菇……我也想哭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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