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又是日上三竿。
張靜修在小親親的伺候下更衣。
方嶽站在旁邊,雙眼腫得像棉桃似的,想必是昨天嚇暈醒來後又大哭了好幾場。哎!這個沒出息的家夥,張家風骨的精髓他是一星半點都沒學到啊。
還是小親親養眼。
張靜修賊兮兮地盯著小親親不該盯的地方,道:“小親親,一日不見,又長大了哈,來,讓本少爺……”
故作停頓。
小親親紅著眼睛,不敢動彈。昨天的事,她聽說了。
張靜修本還指著她像昨天那樣躲開,所以才故作停頓,不料小親親像木樁子般一動不動……
這倒讓張靜修叫苦為難,心裡大叫:“你倒是躲呀!”
無奈,張靜修隻得伸出鹹豬手。
但這回摸的不是臀部,而是胸部……這一把柔軟,讓張靜修萬分慚愧,他隻得安慰自己:本少爺腦子進水了,小親親莫怪哈,人設需要人設需要。
隻是,不摸不知道,一摸方知,摸小親親的胸真有感覺啊……
小親親淚眼婆娑。
也許是昨日驚嚇到了,方嶽腦子裡裝不下其它事,竟對眼前尷尬的一幕視若不見,唯唯諾諾地道:“小少爺,牙行的人來了。”
“來得正好!”張靜修感覺一下子從愧疚中解脫出來,立即一擺手道,“走,去會會他。”
領著方嶽到廳堂,便見一個大腹便便的商賈在局促不安地等候。
陳管事和黃帳房更是像死了娘似的。
不是號稱有錢就是大爺嗎?可這商賈,似乎到了張大學士府,顯得矮人一大截,一見張靜修來,連忙起身行禮,一臉的恭敬:“小的錢通,見過張公子。”
張靜修大大喇喇地坐下,翹起二郎腿道:“不必多禮,田地和宅子的事兒,知道了吧?需要去驗收一下嗎?”
“不,不敢。”錢通小心翼翼,笑容可掬地道,“張大學士府的田莊,小的豈能不知?都是上等良田,若張公子執意要賣,小的一定盡心盡力,絕不會讓您吃虧的,按當前的行情,一畝咱怎麽也得出價二十兩吧。”
一畝才二十兩?那一千多畝不才兩萬多……
張靜修未免有點失望。
可仔細一想,這時代的一兩銀子好像不是個小數目,能抵得上後世好幾百塊呢。
若這樣一算,兩萬兩銀子似乎也還湊合。
可張靜修仍不甘心:“就這些嗎?價格還能商量不?”
錢通滿臉堆笑,內心卻是無比鄙視,張大學士府啊,如日中天多麽顯赫!怎就出了這麽個家夥?若是我兒子,寧可斷子絕孫,也要掐死不可。
內心一番感慨後,錢通笑道:“張公子,價錢已經不低了,小的怎敢糊弄您呢?”
“諒你也不敢。若本少爺知道你賣的價格不是京城最高的,一定找人打爆你的頭。”
錢通尬笑,委屈地點頭。
“那田地就這麽定了。”張靜修一揮手,“還有山呢?”
“張公子,山不值錢。”
“不值錢也得有個價吧?”
“張大學士府的山,小的也知道,最多能賣三千兩銀。”
“才這麽少?”張靜修又道,“老宅子呢?”
“八千兩。”
“八千就八千。”張靜修想著自己腦子進水了,不能表現得過於精明,想必錢通來張大學士府上,也不敢胡亂開價。
隻是,兩萬多兩,加三千,再加八千,
總共也才三萬多兩……忒少了點兒吧。 張靜修聳聳鼻子,似乎在嗅商機:“陳管事,咱府上還有什麽值錢的玩意兒可賣?不是讓你羅列出來嗎?”
陳管事不吱聲,心裡隻想著老爺回來怎麽辦?
而錢通之所以不安,也是擔心這個問題,雖說買賣買賣,一個願買,一個願賣,眼下張靜修算是張大學士府的主人,可畢竟隻是一時的,待首輔大人回來,若責怪起來,如何是好?更何況,這張靜修的腦子似乎……
“問你話呢?”張靜修朝陳管事一瞪眼。
“小少爺,府上真沒什麽值錢的玩意兒,連古玩字畫都沒有。您自己放眼瞧瞧,除了桌幾板凳,還有什麽?”
桌幾板凳?
張靜修仿佛發現新大陸似的,眯著眼問錢通:“什麽價?”
“什麽什麽價?”錢通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這些玩意兒。”張靜修敲著桌幾,目光炯炯地盯著錢通,“價值幾何?”
“黃花梨木,雞翅木……”錢通掃一圈,喃喃地道,“都是名匠手筆,看這榫鉚,真個是絲絲合縫,雖有些年頭了,不過市面上,倒是有人喜歡收藏這……”
“別廢話,就說多少銀子吧?”
“這一套嗎?”
張靜修逸興遄飛地道:“何止這一套?這個待客廳的一套,我家老頭子和幾個哥哥書房裡都有一套,本少爺書房裡好像也有一套,走走走,我們去看看,一並打包賣了。”
說著,張靜修便起身,一把挽住錢通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
“賣了?”陳管事和黃帳房覺得胸悶,感覺隨時要暈倒,但又不敢上前阻止,怕小少爺抄起菜刀……
方嶽目瞪口呆,小少爺,你連桌幾板凳都要賣……那咱府上還剩什麽?待老爺回來……
“小少爺,使不得啊!”
方嶽撲倒在地,一把抱住張靜修的雙腿,哭哭啼啼地道:“小少爺連桌幾板凳床榻都要賣,等老爺、夫人和其他幾位少爺回來, 都坐哪兒睡哪兒?這些,有的還是祖傳之物……”
“滾――”張靜修抬腿就是一腳,“本少爺得努力掙錢啊。不努力掙錢,走到哪兒,都會遭人白眼,懂嗎?努力努力,有多努力,就有多幸運。你這沒節操的王八羔子,懂得本少爺的境界嗎?”
“小少爺,小的不懂,但知道這些東西不能賣。若小少爺真的需要錢,田地和老宅子賣了也就算了,這些東西可以典當,到時候掙了錢再贖回來。”方嶽死死抱著張靜修不放。
“賣。當什麽當?放手,小心我抄刀砍你。”張靜修恐嚇,心裡則想著,你們懂個屁?這也是本少爺救父親計劃中的一步,若隻是典當,不賣的話,父親回來生氣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
“小少爺,不能啊……”
張靜修指著方嶽問:“這個,價值幾何?”
“哪個?”錢通半天沒回過味兒來。
張靜修咬牙切齒地道:“我說這個家夥,人,你們牙行收不收?能賣多少銀子?”
錢通打量一眼,笑道:“年輕倒是年輕,可惜身板兒矮小,怕是沒什麽力氣,用起來不順手。皮膚也夠糙的,看著不順眼,除了吃乾飯,難有用處,不值錢,不值錢,五兩銀子最多了。”
張靜修露出一副遺憾的神情:“才五兩銀子?不過,五兩銀子也是錢……”
“小少爺,您……”方嶽趕緊松手,卻不知怎麽勸。
張靜修領著錢通去了。
後頭跟著陳管事、黃帳房和方嶽,其中兩個如喪考妣,另一個哭得稀裡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