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芝最近非常心煩,他已經快要發瘋了。原因正是來自於背後的朝廷,這短短一個月之間他已經連續接到了來自於朝廷的三份聖旨,上面寫的內容卻只有一個,那就是立刻回師勤王,救援臨安。
李庭芝不是不想回去,但問題是他現在根本就走不了,因為元軍已經針對他做出了相當細致的安排,因為他們都知道李庭芝還是非常厲害的。
想當初在龍尾洲支援襄樊失敗之後,賈似道自己擔任了京湖宣撫使,而讓李庭芝暫時任揚州知州,不久又因為大兵在巴蜀一帶,於是奏請擔任峽州知州,以防守巴蜀長江出口。
後來朝廷任命趙與訔擔任淮南製置使,李應庚擔任參議官。李應庚指揮兩路兵駐扎南城,大暑中渴死的有幾萬人。
蒙將李璮觀察他沒有謀略,攻奪漣水三城,渡過淮河攻奪南城。鄂州兵解圍,李庭芝服母喪離職。朝廷議論選擇駐守揚州的將帥,宋理宗說:“沒有哪個比得上李庭芝。“於是奪情主管兩淮製置司事。李庭芝又打敗李璮的軍隊,殺死其將帥厲元帥,平定南城而回。之後李庭芝又在喬村打敗李璮,攻下東海、石圃等城邑。景定三年,李璮投降,遷徙三城的民眾到通州、泰州之間,李庭芝趁機又攻破了蘄縣,殺死守將。
之後他再次回到揚州,而這一次已經是他第二次來到這裡了。
他首次到這裡的時候,揚州剛剛遭受水災,房屋全被衝毀。揚州本來是一直都在依靠鹽業獲得利益,而此時製鹽亭戶大多逃走,公私鹽業都很蕭條。
於是李庭芝全部貸給民眾所負的欠款,借錢給他們修房子,房子做成後又免除了他們所借的錢,共一年,官府民居都修好了。同時他開鑿運河四十裡到金沙、余慶鹽場,以節省車費運輸,並且還疏浚其他運河,放免亭戶負鹽二百多萬。產鹽戶民眾沒有車運的勞苦,又能夠免除所負的鹽債,逃出去的人都回來了,鹽業之利迅速興盛。
李庭芝又命人修築高大的城牆圍起來,募集汴京以南的流民二萬多人充實城中的人口,有詔令命為武銳軍。又大修學校,教以《詩》、《書》,做俎豆,與士大夫們修行習射之禮。郡中發生水旱災荒,即命令打開官庫,庫藏不足就以自己的私人財產來賑濟災民。揚州的民眾感恩戴德,敬之如父母。劉粲從淮南進京入朝,宋理宗皇帝詢問他淮南的事情,劉粲回答說:“李庭芝老成謹慎,軍民相安。現在邊防不感到驚懼,百事都已做好準備,都是陛下委任的人選所取得的成效。“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揚州便和李庭芝結下了不解之緣,整個揚州的百姓也都願意和他並肩作戰。
不過由於龍尾洲的失敗他也受到了牽連,被賈似道罷官與京口,但很快韃子的軍隊就奪下了襄樊,這也讓賈似道非常驚恐,所以便再次啟用了李庭芝,而這一次還是讓他回到揚州。
這一次李庭芝在揚州可謂是如魚得水,他率所部軍隊堅守郡縣城邑,李虎拿招降榜到揚州招降,他毫不猶豫殺了李虎,焚毀了招降榜。總製張俊出戰,拿著孟之縉的書來招降,李庭芝焚燒了招降書,砍下張俊等五人的腦袋示眾於市。
而後調苗再成在南面作戰,許文德在北面作戰,薑才、施忠在城中接應防守,當時他拿出黃金、絲帛、牛肉美酒宴請犒勞將士,人人感他恩義願意為之死戰。
可是他所面臨的敵人也在不停的增長著,首先是范文虎的到來,然後是夏貴也跟著到來參戰,這麽一來一個小小的揚州竟然要面對將近十五萬敵人,而此時揚州城內的士兵不過三萬余,好在此時揚州的百姓也都自發上城幫助防守,這才讓元軍沒有辦法奪下此地。
可是張弘范在拿下房縣之後,伯顏對他很是欣賞,也認為該是他出來活動一下的時候了,於是乎他就派到了揚州,和李庭芝一對一,這一下李庭芝可真就受不了了。
公道的說李庭芝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他的指揮能力和行政能力都是大宋數一數二的,可問題是這個時代軍事能力比他突出的人還是數不勝數,像張弘范絕對就是其中之一。
張弘范到達之後,根本就沒有著急攻城,因為之前的戰鬥已經證明揚州很可能會變成下一個襄陽,他采取了一個更加穩妥,但卻更加狠毒的辦法,那就是在揚州城外建造大量的防禦工事, 這一下可算是徹底將揚州封鎖住了。
揚州本來就是個產鹽之地,並不產糧食,而張弘范將城外本來就不多的糧田困死之後,揚州瞬間就陷入了地獄之中。
“大帥,看來我們必須要突圍了。我們要是繼續在這裡待下去,那等待我們的就只剩下餓死了,戰士們應該在戰場上廝殺,不應該被餓死的。”薑才滿臉憂色的站在李庭芝的身後,一字一句的說著。
薑才亳州人,少年時便已善戰聞名,史書中說他“才知兵,善騎射,撫士卒有恩,至臨陣,軍律凜凜”可惜他是北歸之人,所以一直都得不到重用,也是一直到張世傑得到重用之後才終於嶄露頭角,而李庭芝由於有了張貴兄弟的往事,對於這些人一向都是禮遇有加,所以薑才也心甘情願供他驅策,這兩個人可以說構成了一個非常出色的組合。
“城中糧食不多了,看來你說得對,我們必須要突圍了。”李庭芝的話音沉重,每說一個字仿佛都有千斤重擔壓在他的背上似的,那是因為他的背上長了一個瘤子,現在別說打仗了,就是坐著都痛的要命。
“大帥,您的後背”薑才也看出了李庭芝的不舒服,當即開口詢問。
李庭芝一擺手“無大礙,只是最近火氣甚大,這個時候我們自保都成困難,哪裡還能有精力去管臨安,可是朝廷偏偏三番五次下嚴令我們必須回援,看來這一次就是我們弟兄的最後一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