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臣”阿合馬的表情的確十分難看,但是這件事又不能不向忽必烈稟報,所以沉吟了半晌還是終於開口了“張順,張順,大宋已經封張順為明王了。”
忽必烈苦笑了起來,他像是早就想到了又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的說道“是啊,是啊,他都把汴梁搶回去了,這可是天下最矚目的功勞,要是這樣還不能給他封王,那麽也就沒有天理了。我要是張順我也會這麽做的,燕雲十六州,哼哼,那算什麽東西,不過是個養馬的地方而已,可是他現在根本就不差那麽個地方了。”
阿合馬連連躬身,他可是非常清楚這位皇帝的脾性,他現在這個樣子可真是很少見的,所以他更加小心翼翼起來“陛下,我們,我們”
“直接說吧,還有什麽比張順殺入我們大元境內更令人感到懊惱的事情呢?天下早就沒有能讓寡人更加感到心驚肉跳的事情了吧。”忽必烈一邊說一邊苦笑著,他的樣子看上去就和天下所有的老人一個樣子,力不從心是從骨頭縫裡面翻出來的。
阿合馬再次行禮,他知道這件事不能不說,既然陛下都這麽說了自己又能怎麽辦呢?誰讓自己乾的就是這麽個倒霉工作呢?要是現在伯顏還在,那自己也就不用這尷尬了吧。他穩定了一下心神之後再次稟報道“賽典赤,賽典赤的大軍在浮羅山戰敗,全軍覆沒,賽典赤戰死了。”
“什麽?”忽必烈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前還真的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做到寵辱不驚心神安寧了,可是當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感到一陣陣的天昏地暗,兩隻眼睛瞬間連阿合馬都看不清楚了。
阿合馬嚇了一跳,急忙跑過來伸手攙扶住了他,不過忽必烈到底還是忽必烈,他在短時間之內就已經清醒了“怎麽回事?安波只有一萬人,就算譚振奇的三萬人馬去了也不過是四萬人馬,他們佔據了地理優勢朕也可以理解,賽典赤的作戰能力也許不行,可這麽一系列的東西就算都加在一起,他自保還是沒有問題的,可為什麽他能全軍覆沒呢?他是怎麽打得?”
“周飛羽和高旭已經加入了他們的陣線,十萬人對三十萬人,而賽典赤根本就不知道這個變化,所以一頭扎進了他們的包圍圈之中,被人直接包圍在浮羅山的山谷裡面,而後周飛羽等人點火燒山,三十萬大軍基本上都喪身火海了,賽典赤是自殺殉國的。”雖然這些話還是很難出口的,但阿合馬還是只能說出來,畢竟他現在就乾這個活,手裡的情報上面也是寫得清清楚楚的,難道還要忽必烈自己看看麽?
忽必烈一聽這話不禁狠狠地朝桌子上狠狠地砸了一拳,只聽到砰的一聲巨響之後,桌子上的東西被震得跳了起來然後又落回桌面上,筆墨紙硯都弄得一塌糊塗了,就像是此時此刻忽必烈的心情一般雜亂無章。賽典赤也許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問題是這個人在大理乾得很不錯,將大理治理的井井有條,但現在的大理已經成為了無主之地,他相信張順一定會派人將那裡接收過去,而到時候自己在那裡連一點抵抗都不可能再有了,只是一戰而已,卻已經讓自己又失去了一塊土地,這事讓他心痛的不得了,而最讓他心疼的地方是張順好像根本就沒有真正發力的樣子,竟然就把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一切一點點都蠶食乾淨了,這是要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啊。
“還,還有一件事”阿合馬還沒有說完,他還是吞吞吐吐的說著。
忽必烈已經快要哭出來,這個時候他的笑容真的比哭還要難看得多了“還有什麽一起說出來吧,朕今天已經不在乎聽到更可怕的消息了。”
“張順已經離開了汴梁,不過他的大軍並沒有去燕雲十六州的意思,而是直奔草原去了,看那個樣子,他的目標應該是就是我們的老家了。”
“哈哈哈哈”忽必烈忽然放聲大笑起來,此時此刻他已經不知道心情是個什麽樣子了,眼淚順著眼角不停地滑落,而他的臉色也變得像是黃紙一樣,連一點血色也沒有了。
“陛下,陛下,您一定要挺住啊,我們這麽多人馬都在手裡,總還有東山再起的時候,只要我們”
忽必烈輕輕一揮手“說什麽鬼話呢!張順是個能饒人的人麽?他只要是橫下一條心就沒有做不成的事情, 很明顯他就是要我們的大元的命啊,雖說我已經把我的孫子送到了窩闊台,但又能如何?張順會利用這個借口一直追殺下去,直到把我們所有人鬥志殺乾淨為止。這一切都是張順在心裡策劃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了,現在他終於要把我們當初曾經在他們身上做的所有事情都加倍奉還回來,這就是他當初說過的,那個時候我們一點也不在意,可現在看來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一樣,可卻是真實發生的,大元完了,大元真的完了!”忽必烈說到最後的時候已經撕心裂肺的叫起來,他徹底被連續的壞消息震驚的有點昏迷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人忽然闖了進來,那人一進來就高聲叫道“陛下,這個時候怎麽你怎麽忽然變得如此不堪了?難道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是什麽了麽?別忘了你可是天下的共主,國土無邊無際,這才遇到多少一點點的挫折,就變成這個樣子,那讓我們這些人還有什麽盼頭呢?老臣不才,願意親自披甲執戟,在上陣前殺敵,就算張順有什麽通天徹地的本事又能如何?他在草原上,真的能夠是我們的對手麽?現在事情還沒有到無法收拾的地步,您怎麽能夠如此的樣子?要知道我們前輩創下這麽一番事業花費了多少心血,您現在這個樣子怎麽能見列祖列宗呢?”
那人說話的聲音極大,一時間把帳子裡面的人全都驚得目瞪口呆,都癡癡地看著他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