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7月15日到7月17日,高考一共考了三天。
墨白答完最後一道題,暗自慶幸,自己幸好有認真把主席的著作閱讀一遍,不然的話作文二選一的時候,還真有些不好答。
仔細檢查完以後,她隨著大家一起交卷子。
走出教學樓,盛夏的蒼穹,陵城一中的空地上,擺放著上百輛的自行車,陽光將它們的影子無限延長。
墨白仰著脖子,努力將眼淚順瞳孔倒流。
越長大,越矯情。
若她說,命運怎麽會如此捉弄人。
八十年代的自己,中下貧農的好出身,卻被沒有血緣關系的渣妹,佔了上學的名額;六十年代的自己呢,資本家小姐的身份,卻能夠借助顧家的光,通過政審,參加高考。
出身無法選擇,道路自己選擇。
墨白在卷子中如是地感謝人民政府、感謝黨、感謝能感謝的一切,可以給自己伸展抱負的機會。
穿越以前,因為剛恢復高考沒有多久,人們對於知識的渴求很高。
如果哪家的孩子考上城裡的學校,戶口就可以農轉非,吃商品糧,那可是件光宗耀祖的大事。
但穿越以後,在這個饑荒年代裡,墨白去考大學,卻成了一件荒唐而可笑的事情。
社會對大學生身份地位並不怎麽認可,對教育的不重視,都影響著人們的狹隘的目光。
甚至說在自己臨考前,葛娜娜還抱著孩子笑話道:“糟蹋那個罪幹什麽,多少人考上了都不一定上呢,再說你又不是吃不上糧。”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該說自己是趕上了好時機麽?1961年的高考隻報了二十萬人口,錄取比例很高。
應該是大家的積極性不高,所以導致了出題相對來說較為簡單。
墨白站在梧桐樹下,她閉上眼睛,貪婪地享受著難得愜意的時光。
“看樣子,考的還不錯。”
男人抱著手臂,饒有興致地調侃著。
“你怎麽來了?”
墨白驚喜地睜開眼眸,對著顧維安道。
“來接大學生回家。”
也許是在自己發呆的時候,校園裡的自行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騎走。
“丁香姐呢?”
她暗自懊惱自己不該得意忘形,居然忘記丁香姐還在外面等著自己。
“我讓她先回去了。”
顧維安自覺地拉起墨白的小手,他有意無意地說道,“剛剛,我倒是聽到別人說今年的作文題目是學習......”
“《革命先輩的事跡鼓舞著我》。”
墨白歪著小腦袋道;“不過,我沒有選擇那個題目,怎麽了嗎?”
顧維安被墨白盯得臉紅,他搖了搖頭,“沒事。就隨口問問。”
他的樣子,可不像是在隨口問問。
墨白梨窩淺笑,她恍然大悟道:“顧師長,你不會是想讓我在作文裡,把你原主的事跡給歌頌一下吧?”
男人因為緊張,居然猛一陣咳嗽。
“我......沒。”
看著他拘謹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墨白回握著顧維安的大手道,“我知道,你才不是那樣自我感覺良好的人。”
男人被這麽一說,反而更不好意思了,他急於找話題,將這個問題給跳過,於是紅著臉:“剛才丁香同志嚴肅地批評了我,不該在那件事上太過於用力,你的身體當真是沒什麽事嗎?”
“我沒有啊。”
顧維安聽到墨白的回答,心裡還泛著嘀咕:不是說,有的女子,會因此下不來床什麽的。
墨白為了在顧維安的面前證明自己,還特地轉了一圈。
“小心點。”
顧維安擔心她摔倒,如是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