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顧維安剛下走廊,就被氣喘籲籲的顧洛寒攔著,“你可真是讓人難找。”
男人過去在家裡,只見過“父親”年輕時的照片。雖說“父子”二人不存在血緣關系,前世的顧維安,也不過是因為父母早亡,被三宗外的親戚,送到顧洛寒家寄養。
但顧維安對顧洛寒,始終是尊重的。
“到了西瓜農場就把我丟了。”
顧洛寒上氣不接下氣,“好在我是問了許多人,這才打聽到——你抱著小嫂嫂來的醫院的消息。”
見顧維安沒說話,喘過氣來的顧洛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嫂子呢?”
“往後,你別這樣稱呼她。”
對於顧維安的脫口而出,倒是讓顧洛寒覺得意外。
顧洛寒笑著用胳膊肘子,搗了下顧維安:“一早還興致衝衝地見人家,怎麽現在,蔫了?”
顧維安在顧洛寒面前,別扭得像個孩子,支支吾吾地不肯說話。
正巧剛剛的護士端著托盤,見顧維安在走廊上,打了個招呼。
“哎。護士同志。”
顧洛寒想著那護士肯定是知道傳說中小嫂嫂的下落,笑嘻嘻地攔住了她:“我哥帶來的那位女同志,在什麽病房?”
“你上了這層樓。”女護士騰出手給顧洛寒指著方向,“右手邊第三個房間就是。”
“多謝。”
“不客氣。”
女護士抿著嘴,徑直下了樓。
“哥。”
顧洛寒一臉壞笑,“你真不打算回去?那我可就去了。”
“得嘞。”見男人仍舊屹立不動,顧洛寒一面搖頭,一面砸嘴,“我看一準兒,就是你惹小嫂嫂生氣。若我是個女同志,碰上你這種連話都不成個,也是要跟著生悶氣的。”
“她對我沒那方面的意思。”
顧維安這才開了口,“你何必去她面前,再給她添煩惱。”
方才下樓的護士又重新折了回來,對著顧維安說:“顧師長。我剛剛忘了——303房間的那個女同志說,最近剛下過雪,您要是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
“我說什麽——”
顧洛寒滿臉得意,“你就是不懂女孩家的心思。”
“小嫂嫂若是不關心你,又怎麽會讓人家捎這句話給你。”
顧維安的心又熱乎起來,他不該急,也不該那麽逼著她。
他怎麽一著急就忘記了,小白的性子慢熱,從小就是個心口不一的女孩。
於是嘴角無意間上揚著的弧度,俊朗的面容,在走廊的微光中顯得如此溫柔。
“走吧。”
顧維安上前攬著顧洛寒,“我帶你去見她。”
*
西瓜農場忙乎了大半天,也總算是把雪給清掃完畢。
鄭斌開始清點人數,點到墨白的時候,丁香說明了情況。
陸美靜的嘴就沒清閑過,在那兒將真假混雜地嬌滴滴地說著:“當時那個架勢,你們是沒瞅見。顧師長可寶貝墨涼呢,指不準,那肚子裡都裝上貨了。”
“陸美靜,你少在這裡妖言惑眾。”
丁香指著陸美靜說:“涼子今早發了高燒,住在一個棚子裡的同志,眼睛都是雪亮著的。”
“也不知道墨涼給了你什麽好處——”陸美靜酸著,“由得要你這樣的維護著!”
丁香現在渾然不覺得當初墨白打陸美靜有什麽不顧及著文明,橫豎她就是太顧及著文明,才會被這個惡婦欺負著。
“陸美靜,你是不是忘記了之前同我私底下說得那些話?一面同我念及著舊情,一面又倒人前來顛倒黑白。”
丁香手裡抓著掃把,“今天,我就要把你這賤骨頭的,打回原形!”
西瓜農場向來都是多一件,事不如少一件事。
鄭斌連忙讓組裡的兩名男同志,出面調停,“你看看你們,一個個像什麽樣子?要是傳出去,我們組的名聲都成什麽了?”
在鄭斌的呵斥下,次次敗在下風的陸美靜,心裡頭,將那丁香跟墨白上下八輩子的祖宗,都罵了一通。
陸美靜見鄭斌走了以後,指著丁香,“別以為,等摘了帽子後,你攀上了權貴,日後就能有份好工作。”
“陸美靜。”丁香瞧著這個如瘋狗一樣的女人,冷笑道,“你不是問涼子來得時間短,我為什麽與她交好,勝過於你嗎?”
“現在,我告訴你——”丁香將掃把摔在陸美靜面前,作為威懾,“我活了這半輩子,什麽人沒見過?”
“就你那幅母老虎吃人的嘴臉,若不及時改一改,遲早會死在自己的那張破嘴上。這也是涼子,比你來說最大的優點。”
遇見小人,躲不得的時候,隻好讓她吃癟。這樣,即使日後她若是變本加厲,也多少會忌憚著你曾經讓她暗淡過。
只有把火的苗頭澆熄後,這往後的日子才能好過。
*
墨白從顧維安走以後,就沒想過他會回來。
身後的那個人,她瞧著面熟,幾乎是沒過腦子地來了句:“顧叔叔。”
顧洛寒以為墨白是在叫顧維安,咧著嘴角,“我家大哥哥,確實是老了些。但也不至於叫叔叔吧?”
“......我是......”
顧維安咳嗽了幾聲,打斷了墨白想說的話,“洛寒。我比小白大了十六歲,她叫我一聲叔叔是在正常不過的。”
“什麽?!”
顧洛寒聽傻了眼,“那豈不是比我都要小上個七歲?”
若不是顧維安的點撥,顧洛寒興許還隻當作那小嫂嫂二十有余,如今被這樣一說,他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嫂嫂家裡是做什麽的?”
不過,顧洛寒自來熟,倒也很快釋然起那些尷尬。
墨白被來得人一口一個小嫂嫂,叫得臉紅。
剛剛她已經駁了顧維安的面子,他沒有給自己計較,若是自己再別扭著,那就真不是個東西了。
“......我家裡......”
來的人,應該是他本家的弟兄吧。
墨白剛張開口,立刻收了回來。
她真是傻,那樣高乾的家庭,應該是嫌棄於自己這種貧民出身的。
“是萵苣不好吃嗎?”
顧維安瞧著床頭櫃上已經冷去的萵苣,接過了墨白沒有說出口的話。
墨白抬起眸,瞧見顧維安給了自己一個安定的眼神。
他是在幫助自己解圍的呀!
瞬間,有股暖流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