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說這句話的時候,怕吵到盧婆子和丁香,所以聲音很小。
男人懂她的擔憂,在墨白的掌心上一筆一畫地寫下:放心。
這次分離,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回來。
墨白倚著門,看著那遠去的車子,心裡頭酸酸的。
“顧師長又走了?”
墨白聽到丁香的聲音,才知她還未睡。
雖然劉三十惡不赦,但盧婆子是個好人,她心裡為孫子感到難受。
雖然被丁香用語言寬慰,可是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明白那種心痛的情緒。
“其實做他們那一行的,不忙碌才叫壞事。”
墨白對丁香露出寬慰的笑容,“我懂他。”
“那就不要在門外站著看——”丁香拉起墨白的手,“瞧瞧,這手都凍涼了。”
“好好好。”墨白假裝微怒,“人家盧婆婆,都沒有你那樣的嘮叨呢。”
兩姐妹一起進屋,盧婆子家裡的空房很多,最近的這段日子,她們就睡在盧婆子的隔壁。
盡管已經很晚了,她們各懷心事,還是睡不著。
於是就開始嘮嗑。
“我跟你徐大哥來西瓜農場也突然,就把孩子交給了小姑子。”說起自己的瓜娃子,丁香的眉眼飛舞,“上次小姑子還來信說,孩子一切都好,我也便放寬了心。”
“你若是把孩子過繼給盧婆子,你那小姑子會願意嗎?”
墨白雖然未結過婚,但多少也聽說妯娌之間的關系複雜。
這個問題,丁香不是沒有想過。
“等我在衛生所的工作穩定後,寫一封信給小姑子,她應該會理解——我只有小寶這個精神支柱。”
“好啦。”丁香看墨白皺著眉頭,將話題故意扯開,“你還沒說說,柳河小學願意你教書了嗎?”
“嗯。”
提起學校,墨白就想起了劉鵬飛,六十年代能夠上學,對於渴求知識的孩子們來說,是件多麽奢侈的夢想啊。
“雖然條件艱苦,但就像柳校長說得那樣,只有有一個學生在,我們就會一直教下去。”
“我們衛生所,也是秉承著這種精神呢!”
丁香在來西瓜農場之前,就是北東蓮花鄉鎮上的一名醫生。
“涼子。快新年了呢。”
話題忽然變得沉重,“也不知道,能不能跟俺崽兒碰上面。”
“會見面的。”
墨白側著身,望著丁香堅定道,“你不是說你那小姑子,人不錯。我想她應該會帶著孩子,來海城的。”
“但願如此。”
其實丁香也不要確認,徐染會不會帶孩子來見自己。
“不說這個了。”
越說心情越覺得沉重。
丁香頓了頓,她單手撐著下巴,歪著脖子問道,“涼子。你新年有什麽打算嗎?”
“說起這——”
墨白也換了個角度,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丁香姐。我想跟你學織毛衣。”
上次,她見丁香給自己織了幅手套,那針腳做得精細,墨白也想著若是新年,顧維安回來的話,也能夠穿上。
“你是準備著——”
丁香見墨白偷偷地將被子拉高,打趣道,“給顧師長打毛衣的吧!”
“我是老了,來不得你們年輕人這樣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