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極其黑暗的記憶,也是一段林亭不願意想起的記憶。
很多時候,林亭都在想,若是自己在那場事故中和小櫻桃一起死掉,會不會自己就可以少一些痛苦。
本來嘰嘰喳喳的學生們,被林亭的模樣嚇到。
墨白雖然不了解林亭,但也知道他是位憨厚的老好人。
看樣子,大概是海的那一邊,有讓他難以啟齒的事吧。
墨白梨渦淺笑,將話鋒一轉:“林老師是想說,萬一人卷進荒漠後,不就被荒漠吃掉了麽。”
劉鵬飛等七個人,聽得懵懵懂懂。
小孩子們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
“抱歉。”林亭撐起兩條發麻的腿,他這樣的狀態,很難再跟孩子們進行授課,於是對著墨白虛弱地點了點頭,“小墨同志。我的身體有些不適,接下來還有勞你費心。”
劉鵬飛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不自然的林亭,他抬起頭,問墨白:“大姐姐,林老師今天是怎麽了?”
“林老師剛剛不是說自己身體不適嗎?”
墨白溫柔地撫摸著劉鵬飛的腦袋,“所以接下來,由我跟大家一起學習,好不好?”
方才,他們剛上過林亭的課,應該勞逸結合。
所以在簡單介紹過自己以後,墨白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先安靜下來,“現在咱們有秩序地走出教室,墨老師帶著大家出去做活動,好不好?”
“好。”
孩子們異口同聲道。
劉鵬飛走在隊伍的第一位。
墨白守後,她偷偷地舒了一口氣,幸運地是碰上群不算太胡攪蠻纏的學生。
八個人剛走到操場,劉鵬飛的父親鐵青著一張臉走過來,上去就是扭著劉鵬飛的耳朵,“恁個小崽子,老子給恁說過多少次,不要再上學了!上學有什麽用?恁看看人家二喜,在家裡都知道幫助他爹做活,恁倒好,咱家的牲口都累死了,恁還在這裡學什麽!”
“鵬飛他爸。”墨白上前勸阻著,“這裡是學校,請您不要對其他的孩子造成不好影響。”
“呦呵。”劉鵬飛的爸爸丟開劉鵬飛的耳朵,轉臉對著墨白譏笑道,“你是誰啊?我之前怎麽沒見過你?”
“我是今天剛到這個學校來的語文老師。”
墨白將劉鵬飛護在身後,義正嚴辭道,“現在還不到放學的時間,你不能夠在校園裡毆打我的學生。”
“哈。”
劉鵬飛的爸爸用中指指著墨白,“老師。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老子罵自己的兒子,需要你指指點點嗎?”
“劉鵬飛!”
男人對著躲在墨白身後的男孩道,“你跟老子回去,咱們家的驢快垮了,從今天開始你來代替他!”
劉鵬飛不想失去上學的機會,他還有許許多多問題想要問這位新來的語文老師。
“墨老師。”
劉鵬飛輕輕地拉扯著墨白的衣角,“我不要跟他回去,我想繼續在柳河小學。”
這一細小的動作,看似扯的是墨白的衣服,實際上扯動的卻是墨白的心。
她太清楚這種對知識的渴望,因為當年渣奶說家裡面上學的名額只能給渣妹的時候,那種心情,與劉鵬飛的心情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