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兒，叫哥哥，叫哥哥，哥……哥……”

　楚三拿著一小塊蛋糕逗著踉蹌走路的小楚四。

　“要！”

　“叫哥哥才給，不叫哥哥不給。”

　楚一和楚二在寫作業，看他逗弟弟，倆人對視一眼，都覺得挺無聊的。

　楚四會說的話不多，但是偶爾也能冒出兩句話，就是句子很短那種。

　除了媽媽，這孩子還不會叫別的。

　楚三每天都不厭其煩的教他。

　誰讓他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好不容易多了一個弟弟，楚三樂的不行。

　“叫哥哥，快點兒叫哥哥，不然不給你。”

　楚四急的在原地踏步，小手伸的高高的想要夠，他那小不點兒哪裡夠的到。

　急的什麽似的，小臉兒都憋得通紅。

　“要，要糕糕，糕糕……”

　蛋糕都會說，結果哥哥就不會叫。

　楚三愈發想要教會弟弟。

　“不行，叫哥哥，說哥哥才給糕糕吃。”

　“糕糕！”

　“不是糕糕，是哥哥，哥哥啊！”

　“糕糕啊！”

　“哥哥啊！”

　楚三捂著臉。

　“大哥、大姐，這小四兒怎這麽笨呢?”

　他犯愁了，這都教了多久了，結果還是不會叫。

　“你小時候也不聰明。”

　楚二打擊他。

　“小四兒才多大，你別說他笨，他聽的懂。”

　楚一過去抱起著急的小家夥，一把搶下蛋糕。

　“快點兒給小四兒，你沒看到他都要急哭了嗎。”

　家裡多了一個弟弟，還是被人拐了的小可憐兒，家裡孩子都心疼著呢。

　“糕糕啊！”

　楚四笑了，小手捧著蛋糕，吃的滿臉都是。

　“這臭小子，轉臉不認人。”

　楚三捏捏他的小胳膊，總算是養出不少肉來。

　“他這麽小，話都不會說，能聽懂啥啊?”

　揉著弟弟的小肚子，“你這臭小子，天天就知道吃。”

　“他能聽得懂，你別說他。”

　楚一打掉弟弟討嫌的手。

　他們也不敢多給楚四，只有小小的一塊，幾口就吃沒了。

　楚四舔小爪子，明顯沒吃夠。

　“糕糕啊！”

　小家夥看著抱著他的大哥，“要，糕糕！”

　“都吃了一塊了，不能吃多了，牙疼。”

　“不疼。”

　楚三瞠目結舌的。

　“我的天，你還真能聽懂。”

　小家夥就仰著頭。

　“不笨。”

　他拍著小胸脯，明顯還記得楚三之前的話。

　“嘿，你這臭小子，還記仇是不是?”

　楚三抓他癢癢，小家夥樂的咯咯的，突然喊道:“哥哥啊！”

　楚三都驚了。

　“大哥，他喊什麽?”

　楚一也驚喜的看著懷裡的小家夥。

　“小四兒你剛剛喊什麽?”

　“糕糕，要，要糕糕！”

　小家夥的手上都是糕點渣子，抓著楚一的領子討要。

　“哥哥，糕糕！”

　這下小哥倆算是聽懂了。

　楚三激動的什麽似的。

　教了快倆月了。

　一把把小家夥抱過去。

　“小四兒快，叫聲哥哥，哥哥給你拿糕糕。”

　小家夥嫌棄的扭過頭，張開手要楚一抱，還嚷嚷著，“哥哥、糕糕！”

　這下連楚二都樂了。

　“人家氣你說他笨呢。”

　楚二也不寫作業了，下地來逗著小家夥。

　“小四兒你怎這麽聰明呢?”

　林曉花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進來，小楚四利落的喊了一聲，“媽媽啊！”

　惹得林曉花眉開眼笑的。

　“哎呦，我們小四兒想媽媽了啊。”

　伸手抱過孩子，林曉花在他小臉上親了親。

　孩子額頭的疤很深，哪怕傷口愈合了，還是留下了一個小坑。

　太深了，尊上都沒有辦法，除非反噬那種。

　好在是貼著頭皮的，其實不注意也看不出來。

　“媽媽。”

　小楚四會撒嬌了，抱著林曉花的脖子臉貼臉的，毛茸茸的小腦袋蹭啊蹭的，讓人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小四兒乖，媽媽帶你玩小汽車，嗚嗚嗚…..”

　不敢讓小家夥多吃水果，林曉花就準備把他帶走。

　小家夥卻搖頭。

　“糕糕啊，媽媽，要，糕糕！”

　楚三抿著嘴樂。

　“這臭小子，一天就知道吃。”

　捏了捏他的小臉兒，“你怎就長了個吃心思呢。”

　楚四明顯聽懂了，知道不是好話，還故意撅著嘴不看他。

　那小模樣，把大家夥都逗的哈哈笑。

　“糕糕吃多了牙疼，媽媽給你蒸了雞蛋糕吃，也是糕糕。”

　抱著小家夥回了隔壁，楚四迫不及待的爬上炕頭。

　結果熱乎乎的炕頭燙的他一下子站起來。

　蹬蹬蹬又跑到另一邊。

　還是熱。

　這冬天的炕頭就不可能不熱。

　小家夥乾脆拽了一個枕頭坐在屁股底下。

　林曉花端著水進屋的時候看到了，樂的不行。

　“兒子你怎這麽聰明呢。”

　狠狠地親了那小臉蛋一口，逗得楚四咯咯笑。

　以前仨孩子的時候吧，像是沒稀罕夠似的，孩子們一下子就長大了。

　現在冷不丁家裡多了一個小的，林曉花這心軟的不行，也愛跟孩子在一起。

　“過來先洗手。”

　“洗洗！”

　楚四奶聲奶氣的開口，還知道自己伸出小手兒。

　“瞧瞧你這手髒的啊，你哥哥給你吃糕糕也不知道給你洗手。”

　耐心的給小家夥搓手，又拿毛巾包好了，林曉花就端走了水。

　“吃糕糕！”

　小楚四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楚三從隔壁跑過來。

　“你怎就長個吃心眼呢。”

　楚四衝他嚷嚷，“呦，這還不高興了。”

　楚三稀罕弟弟不夠，張嘴咬著他的小胖手。

　“快叫哥哥，不然就咬你。”

　他含糊的開口，嚇得小楚四趕緊抽回手。

　楚三故意嚇唬他，就抓著他的小手不撒開。

　楚四急了。

　“媽媽，媽媽……”

　“哥哥跟你玩呢。”

　林曉花端了一碗雞蛋糕進來，用牛奶和雞蛋蒸的，有點兒像布丁。

　“咱們不理哥哥，咱們吃糕糕。”

　給小家夥戴上圍嘴，林曉花就把他的小杓子塞到他手裡。

　“我們吃糕糕，不給哥哥吃。”

　“不給！”

　楚四有樣學樣。

　楚三就苦著一張臉。

　“怎還不叫哥哥啊?”

　這臭小子就是偏心，叫大哥都不叫他。

　“你都多大了?”

　林曉花點點兒子的頭。

　“你快去寫作業，一會兒小四兒吃飽了還要睡覺呢。”

　楚三一步三回頭的。

　“我不就是想讓他叫一聲哥哥嗎。”

　難掩失望，好不容易有個弟弟，還不知道叫他。

　結果他剛走到門口，小四兒突然回頭。

　“拜拜。”

　衝他揮舞著小杓子，小家夥還擺擺手，嘴裡嚷嚷著。

　“哥哥啊！”

　楚三一下子就高興了，跑過來狠狠的親了他一口。

　“小四兒你多叫兩聲兒，哥哥明天給你買糖吃。”

　還沒等楚四答應，林曉花就彈了他腦門一下。

　“不許給小四兒吃糖，你忘了你們小時候牙疼的事兒了?”

　把黏糊糊的楚三攆走，林曉花逗楚四。

　“喜歡哥哥嗎?”

　“嗯嗯。”

　小家夥高興的見牙不見眼的，可愛極了。

　林曉花的心都要化了。

　心道:“這孩子要是永遠都留在他們家該多好。”

　可惜啊，她也知道這件事兒怕是不可能。

　人家孩子的親爹娘，不定多麽想念孩子呢。

　“你這自從有了小四兒，這都不愛出去了。”

　肖芳拎著幾個袋子過來。

　“我家老盧前幾天出門帶回來的海鮮，別看都是乾貨，東西都不錯。

　我給你和若蘭都帶了一些。

　回頭包韭菜餡兒餃子放一些，這不少蝦仁兒可大了，小四兒也能吃。”

　一晃也是一個多月沒見了，這眼瞅著到了年根底下，就開始走動走動。

　朋友就是這樣，也是需要經常禮尚往來一下。

　肖芳等身上的涼氣散了，就走過去看看熟睡的中的孩子。

　“還別說，這孩子長得是真好。

　瞧瞧這眉眼長得，一看就知道爹娘長得好。”

　肖芳看看林曉花，又看了看熟睡中的楚四。

　“其實你們要是不說，也沒有人知道不是你們家的孩子。”

　因為無論是林家人還是楚家人都長得好。

　只看他們家這些孩子，這楚四放在裡面一點兒都不突兀。

　“要是我家的就好了。”

　孩子睡的可能熱了，被子踹開了。

　林曉花把他肚子給蓋上，低聲道:

　“我和天南都商量過了，要是這孩子一直找不到親生父母，我們就一直養著。”

　肖芳似乎一點兒都不震驚林曉花這個決定。

　想當年的陳念慈，林曉花一給帶就能是半年。

　後來孩子和葉家的葉歡也是經常在這邊，人家根本不在意多一個孩子。

　肖芳不由得就想到了當年的李玲。

　那個目光短淺的女人啊。

　其實林曉花從來都不摳門，你對她好一分，她能拿出三分心思對你。

　李玲那個人，就是貪得無厭。

　想到李玲，肖芳忍不住道:

　“聽說前些日子李玲拐帶的他們村的一個男的帶她走。

　結果讓張家的叔伯兄弟們給抓回去了。

　聽說那個男人被一頓好揍，送到公安局去了。

　李玲被張家打了一頓，聽說腿給打壞了。”

　李玲當初被張家帶回去，就沒少想要往出跑。

　不過張家老兩口怕她再做出什麽事兒來，一直拘著她。

　身上沒錢沒身份證的，往哪兒跑啊?

　結果李玲也不死心，沒曾想這次還真讓她想到了法子。

　可惜還是被抓回去了。

　“前些天倆丫頭回去了一趟，回來哭的什麽似的。

　老盧心裡也不得勁兒。

　可是你說就李玲那個惹禍的樣兒，親閨女都不放心讓她出來。

　不過那倆丫頭也是真孝順。

　你是不知道，二丫讀書學手藝，大丫頭就把錢大部分都寄回家。

　要我說繼國也是糊塗啊。

　這麽好的孩子當年不帶在身邊，他要是不犯事兒，一家人該多幸福啊。”

　感歎了一番，肖芳知道這不是個好話題，也就不提了。

　“對了，那小四兒的戶口給上了嗎?”

　這孩子情況特殊，她擔心不好辦。

　“給上了戶口了。”

　提到這事兒，林曉花也笑了。

　“說好了，先按照我們領養的給上戶口，回頭孩子家人真找來了。”

　林曉花深吸口氣。

　“大不了到時候再改唄。”

　才養了兩個月她就舍不得了。

　一想到人家孩子的親爹親娘把孩子丟了，那人家得多難受啊。

　肖芳就點了點頭。

　“就怕找不到，這國家太大了。”

　她也不是為了說喪氣話，還歎了口氣。

　“你說，這孩子長得這麽好，有沒有可能是爹娘故意給丟的?”

　那種未婚生子啥的，肖芳欲言又止的。

　林曉花知道她沒有別的意思，仔細想了想就點了點頭。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要真是那樣，為了孩子將來好，她倒是寧願孩子一輩子不知道真相。

　“所以我說啊，你也別患得患失的。

　沒準這孩子就是你親生的一樣。

　換句話說。

　萬一將來人家真找來了，你這麽養著他，他也知道感恩。”

　“也不圖他感恩，就是希望，以後能當個親戚走動也行。”

　林曉花看著炕上那軟軟的一小團，是真舍不得。

　肖芳見她情緒低落，又說起了別的事兒。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還是林曉花主動開口。

　“盧大哥這次出去不是要考察一下海邊那些養殖的嗎，你們是怎想的?”

　肖芳他們兩口子開飯店，想做海鮮。

　後來也不知道怎合計的，反正想自己搞養殖。

　正好盧家以前就在海邊，這一塊也明白，老家那邊也有人手。

　“不怕妹子笑話，我這次來啊，是來求你的。”

　管人張嘴借錢，不是那麽好借的。

　“我和你大哥這幾年也是攢了些，但是也投入不少，這也沒少置地蓋房子。”

　肖芳家的飯店當初聽了林曉花的建議，都是自家蓋的。

　如今還看不出什麽，等到二十年之後，那才是一大筆資產。

　只是如今， 肖芳家拿不出那麽多錢養殖海鮮。

　“貸款的數目小，還費勁，你大哥這些天到處求人，也沒有貸下來多少。”

　肖芳苦笑一聲兒。

　“我和你大哥商量著，你們這要是湊手，先借給我們一些。

　我們給拿利息，市面上多少，我們肯定不能差事兒。”

　肖芳是知道林曉花生意做得不小，可要是說他們兩口子生意多大，她又看不出來。

　因為住得近，彼此經常走動，也沒見他們哪裡比別人出頭的。

　就算是小轎車，他們家也有。

　所以肖芳才覺得張嘴費勁。

　林曉花聽肖芳這麽說，還以為她要用的數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