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夏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年初三晚上了,四點下的火車,田華剛在火車站等著,兄妹兩個從火車站到客運站,從市裡到縣城再回到村裡,已經八點多了。
田小夏猜到了家裡會有人,但是沒猜到會有那麽多人,除了沒回家的田華民,田家所有人都等在田小夏家。
田華偉在外面玩,看到田小夏和田華剛,同兩個人招呼了一聲,就撒腿跑了回去。
再等兄妹兩個走到家門口的時候,田大伯母和田小嬸已經在忙進忙出地熱菜了。
田小嬸看到田小夏就喊,“快去把東西放一放,洗洗手,馬上就吃飯了。”
田小夏看著房簷底下坐著的三個看起來不動聲色,其實都在悄悄打量她的人,很明顯,這麽一屋子人都沒吃飯在等她呢。
“爸,大伯,小叔。”田小夏挨個喊了一遍。
田建設點了點頭,“嗯,回來了。”
田大伯敲了敲煙槍問,“餓了吧。”
田小叔站起來結果田小夏拉著的行李箱,“快快快,冷不冷啊。”
這時候田大伯母也出來了,看著田小夏就紅了眼眶,“你這孩子,過年也不好好在家過,就往外跑。”大伯母大概是想到了不能在家過年的田華民吧。
田華偉跟著田小夏轉了兩圈,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姐,我……”
田華剛把田華偉的腦袋推到一邊,“姐什麽姐,你這還沒考上高中呢,考上高中了再說不遲。”
田華偉哼了一聲,“我們老師說了,我進步很大的,考上高中沒問題。”
田小夏把箱子送回屋裡,出來彈了田華偉腦門一下,“進步難道不是應該的?二哥說得沒錯,考上再說。”
田華偉可憐兮兮地看著田小夏,“姐,真的沒禮物了嘛。”
這話剛好被田小嬸聽見,一巴掌拍在田華偉後腦杓上,“你這倒霉孩子,進步就進步吧,你怎麽那麽張狂,問我們挨個要了一遍壓歲錢,現在又問你姐要,你這要考上高中了,是不是家都要給你管了,趕緊給我去抬菜。”
田小嬸說著還作勢抬腳要踢人,田華偉趕緊護住後方,往廚房竄去。
田小夏看著等著自己吃晚飯的一屋子人,心裡又是感動又是難過,他們對自己這樣好,自己上輩子真的是眼盲心瞎才離了家。
今年三家人又是在一起過年的,只是去年是在大伯家過的,今年田建設說什麽也要來自己家過。
知道田小夏回來的晚,下晌他們就先吃了晌午,掐著點做好了等著田小夏回來一起吃飯。
田小夏舟車勞頓兩天,盡管很累,但是看著和樂融融的一大家子人,頓時覺得疲憊全消。
吃了飯,大伯母和小嬸,攔住了要收拾的田小夏,都說她今天才歸家好好休息,好乾活也是休息好了明天乾。
趁著飯後收拾講閑話的這個空檔,田小夏把自己從特區還有從春城帶的東西拿了出來。分給眾人,田華偉見還是有自己的,笑得見牙不見眼。
去年買,家裡人還說她買這些做什麽,賺錢不容易,今天大家手裡又都寬松了些,也就不覺得買這些是浪費了。
田華偉帶著新得的電子手邊出去找小夥伴們炫耀去了,田小叔咳了一聲,還是問了出來,“小夏,你妞子姐一家跟你去,沒添什麽麻煩吧?”
這話說得田小夏有點不懂,不過還是老實回到,“沒有啊,挺好的,怎麽了?”
“小夏,你不要說是自己人就多給錢,你在外面做事,一碗水要端平了。”
“我沒有多給啊,嗨,我還以為妞子姐找你告狀了呢,我怎麽會多給錢呢。”
“告狀,她有什麽好告狀的,肯定是她先不對的,告了狀我也是罵她。”田小嬸聽著說告狀,就從廚房們伸出頭來對田小夏說。
“嗨呀,小嬸,你怎麽不講道理啊,你要先問問對錯再罵呀,萬一是我不對呢。”
田小嬸沾滿洗潔精沫子的手一揮,帶起來好多沫子,大伯母躲避不及,被甩了點在臉上,“你把她一家子帶著去就是人情了,還帶著那麽多錢回來,你就是說她兩句也是應該的,一家子吃了白胖白胖的回來,一看就是沒吃什麽苦,還有什麽好告狀的,不用問。”
這理論,可以的,很強大。
和小嬸一扯就扯遠了,田小夏回頭又問田小叔,“大妞姐怎麽了嘛?”
田小叔搖搖頭,“也沒什麽,就是年二十九才回來,昨天回門,拿著兩千塊錢給我,讓我開春了幫她修房子,說她不相信她公婆。我就想著怎麽去半年就能拿回來兩千塊。”
田小夏默默算了算,也差不多,看樣子一家人在京都也挺節省的,估計除了必要的生活開支,多的一分錢沒趕亂花。
過年前的工資是田小夏交代顧饒曼算的,給了那麽多,看樣子店裡年前的生意也很好啊, 估計顧謙那邊年前生意也不錯,姐夫也拿到不少提成。
“沒事,他們應得的,哪能多給錢啊,只有少給的,可沒有多給的。而且過年嘛,衣服電器也好賣,他們拿到手的錢也就多了點,年過了,生意就沒那麽好了,再回京都,他們估計就拿不到那麽多錢了。”
田小叔是不太理解他們說的底工資提成什麽的,不過知道田小夏沒有多給錢他就放心了。
田小夏是和人合夥開店的,要是多給了大妞子錢,合夥人肯定不同意,這樣下去不是壞了田小夏的名聲嘛,家裡這兩年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可全靠小夏呢,田小叔如是想。
知道田小夏累,田大伯母和田小嬸收拾好,所有人就都各回各家了。
田建設想和田小夏說什麽,開了幾次口,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交代田小夏,“洗洗早點睡。”說完就自己回屋去了。
其實田小夏也能想到田建設是想說什麽,無非就是問,怎麽去春城了啊,去了還不回來過年。要不然就是卓航這個人到底怎麽樣啊,兩個人就是要好了?
說實話,田小夏有點慶幸田建設沒有問出來,要真問出來了田小夏答也還是會如實答,只是這和父親談論自己的感情生活,真的還挺需要勇氣的,怎麽措辭都覺得有點兒尷尬。
這大概是我們家庭教育的通病爸,父母和孩子之前不善於談論自己的朋友和感情,甚至還會有點回避談論這樣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