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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等就是四五個小時,太陽下山了,蚊蟲開始出來了,周曉霞坐在花台邊一邊趕蚊子一邊默默地抱怨著。
周曉霞要是心裡沒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等在過道不行,坐到樓梯上,樓梯上不行挪到花台來。她恨恨地想,陶金玲一定是夥同她兒子故意的,上個班怎麽可能八點了還不下班回家,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給自己一個下馬威,想讓自己乖乖聽話。
周曉霞雖然心下不虞,但是她也知道現在不是她和陶金玲撕破臉的時候,她還等著身份和錢出國呢,她要把陶金玲哄好,等出國了,哼,誰管她,有她求自己的時候。
其實,周曉霞真的冤枉陶金玲了,別說她沒有串通林默,就是她自己也是臨時有事,供銷社在建新大樓,這天晚上建材供應商請他們吃飯,陶金玲作為項目上的會計,是怎麽也推不掉的。
陶金玲回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人也有點微醺了。周曉霞在她進生活區門就看到了,但是她沒有第一時間跑過去,而是撓了撓腿上的小紅包,等陶金玲走近了才站起來。
周曉霞根本就不用裝,做了火車又等了人,整個人風塵仆仆地站在陶金玲面前,語氣稍微帶上一點疲憊,就顯得可憐兮兮的,“陶阿姨,你回來了啊。”
陶金林站定,聚了半天焦才看清面前的人,“呀,曉霞啊,你這是在下面等我呢啊,怎麽不上去。”
周曉霞心想,裝,你還裝,看你裝到什麽時候。
“小默說不認識我,沒讓我進去。”
“嗨,這孩子,怪我,我沒提前和他說,走吧,一起上去。”
周曉霞就來面簽一下,前前後後用不了幾天,行李帶的不多,跟著腳下有些虛浮的陶金玲上了樓。
林默在客廳看電視,看到陶金玲進門,只是抬眼皮看了一下,招呼都沒打,陶金玲讓進周曉霞,林默就炸了,他還沉浸在就是這個人讓自己爸媽離婚,讓自己沒家的自我幻想裡。
林默陰沉著臉對陶金玲說:“你怎麽什麽人都往家裡帶?”
陶金玲喝了點酒,語氣有些不太好,“看你的電視去。”
“怎麽,你女兒找來了就不打算要兒子了?當初離婚的時候可是你求著我跟你的,現在不要了,不要我就找我爸去。”
提起林波陶金玲就一肚子火,本來覺得他除了不夠體貼以外也沒什麽大毛病,沒想到,不夠體貼就是他最大的毛病,因為他所有的體貼都給了外面的人。
“去啊,你去啊,這麽久了他給過你半毛錢沒有,人家有小兒子了,還要你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做什麽。”
林默期末沒考好,被陶金玲念了好幾天了,現在陶金玲又說他不成器,叛逆期的孩子,最經不住的就是激,你這麽一激,不想跑的也跑了,林默手裡遙控一甩,就要走。
周曉霞還站在門口,也得虧周曉霞還站在門口攔住了林默的去路,陶金玲才拉住了林默。
陶金玲想起傷心事,哭著說:“你去找他幹什麽,媽媽對你那麽好,你還是隻想著他……”
林默只是被陶金林慣得有些驕縱,沒大沒小沒禮貌,總體來說還是純善的,他也知道陶金玲的苦,陶金玲一哭,他也不跑了。
陶金玲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悲傷中,完全忘了還有了周曉霞,“小默啊,媽媽都是為了你啊,不管媽媽做什麽都是為了你啊,都是為你好啊,你怎麽不理解媽媽的苦心呢……”
林默雖然沒跑了,但是陶金玲半醉著說的這些話林默實在是沒有耐心聽下去,轉身回到自己房間哐地一聲把房間門砸上了。
陶金玲默默地哭了半晌,回過神來才看到站在門口進退兩難的周曉霞,陶金玲覺得有點丟人,她和周曉霞是合作關系,也僅限於合作,這種家醜還沒打算給她看到。
陶金玲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去外面招待所開個房間先休息吧,我明天去找你。”說完也不理周曉霞。
周曉霞張大了嘴,沒想到最後被“趕”出家門的居然是自己,沒想到陶金玲居然用這種態度對她,之前幾次接觸,陶金玲雖然沒有多親切,但至少是客客氣氣的,這直接就把自己趕出去了!
周曉霞覺得陶金玲是拿準自己不敢和她撕破臉了才這樣對她的,她一再告誡自己,要冷靜要克制,等出國了,等出國了,等出國了就好了!
周曉霞咬著牙乖巧地和陶金玲道了別走出了陶金玲家。
陶金玲住在供銷社的生活區,外面就有供銷社的招待所,陶金林說的招待所就是那裡。
供銷社的招待所自然不同於私人開的小旅館,環境還過得去,價格就有點貴了,八塊錢一晚上,至少對於周曉霞來說,有點貴,自己辛辛苦苦一個月攢下來的飯菜票只夠住兩晚上!
想到這裡,她怨上了陶金玲,讓自己過來,車票不給買,住不讓住,還要讓自己在外面被蚊子咬,早知道要自己出錢住招待所, 也不用等那麽就被蚊子咬一腿的包了。
周曉霞住下去已經很晚了,累了一天,周曉霞分明就是沾枕頭就能睡著,但是她還是強忍著去洗了個澡,還洗了很久,是因為覺得身上出了汗不自在?不!她覺得她出了那麽多錢,光睡一覺多不劃算,不洗白不洗。
第二天,陶金玲依言大清早來找周曉霞,周曉霞也剛剛起來,正準備再練練口語。
陶金玲見狀很欣慰,覺得周曉霞那麽認真想要過了面簽不管是不是為了自己,總歸最後受益的還是自己。
周曉霞看到陶金玲欣慰的笑臉,面上不顯,內心卻很鄙夷,自己養的兒子靠不住居然還要靠個外人。
媳婦娶進門媒人甩上牆,這還沒出去呢就很有要把自己這個媒介甩上牆的意思。
周曉霞笑眯眯地和陶金玲打招呼,半年不高興的痕跡都沒有,陶金玲自然不會多想,還熱情地邀請周曉霞和她一起去吃早飯,吃完了周曉霞回來休整休整,她去上班。第二天一起去領事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