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航從基地機關出來並沒有直接回單位，而是找了一家網吧，從上衣胸前的小口袋裡掏出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小紙條。

　　上面寫著兩個郵箱地址和一串密碼，這是之前卓航讓唐木幫他申請的郵箱，另一個是田小夏的郵箱。

　　卓航不甚熟練地一字一頓地寫了一封郵件給田小夏，邊打字邊吐槽這東西麻煩，手寫的話自己早寫了百八十頁了。

　　短短七八百字，卓航覺得自己怕寫了個把小時才寫完。

　　卓航當然沒寫自己這邊遇到的事，只是問了田小夏和小安然好不好，問他們暑假大概什麽什麽時候回來……

　　卓航回到單位的時候已經不早了，不過他住家屬樓，倒也沒什麽大事。

　　田小夏是在兩天后的深夜才看到卓航的郵件的，這兩天小安然有點發燒，燒是不高，只是一生病就特別粘人，田小夏就在他眼前都不行，一定要抱著。

　　弄得田小夏課都沒能去上。

　　第三天小安然總算是好了，田小夏才趁著小安然睡了趕緊看看郵箱，她倒沒想到卓航會給她發郵件，她只是想看看赫爾曼有沒有交代她工作。

　　看到卓航的郵件倒是有點意外，畢竟現在國內計算機也還沒有普及，加上卓航單位管理嚴格，知道卓航有她的郵箱，可她倒沒想過會收到郵件。

　　回還是不回，這也是個問題，她原本倒是計劃回去的，只是經過上次回去，她現在不大想回去了。

　　現在帶著小安然，不比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自己住也行。

　　現在回去只怕無論是唐家還是林家都不放心自己住，可是她又能去哪裡住?去哪裡她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客，還不如一個人帶著小安然在異國自在。

　　田小夏沒有立刻恢復卓航的郵件，她知道卓航希望他們回去，可是，她又……

　　田小夏這一猶豫又過了好幾天，直到接到唐木的電話。

　　“喂，哥，怎麽這個點給我打電話，你那邊半夜吧。”

　　“估計你現在有空接電話，怎麽樣，小安然乖不乖?”

　　“乖的呢，他不一直都是吃飽就睡，睡醒就吃。”

　　“乖就好，學習吃不吃力，不行就少修幾個學分，咱們晚一年畢業。”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你守到半夜才來電話，不會就為了說這個吧，有什麽事你直說啊。”

　　唐木遲疑了一下，“爸最近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三四天前才打過，怎麽了?爸出什麽事了?”

　　“嗨，爸能有什麽事，我就問問爸有沒有和你說其他事?”

　　“比如?”

　　“比如爸升正職了。”

　　“這個倒沒有，到底什麽事啊，國際長途可不便宜。”

　　“嗨，我和你直說了吧，爸沒事，可能卓航有點麻煩了。”

　　“卓航怎麽了?他前段時間給我發郵件什麽都沒說啊，到死什麽事啊?”

　　“你別急啊，你聽我說完，這事說來話長。”

　　田小夏急急表態，“你說你說，你快說。”

　　“之前，就前年年底去年年初的時候，卓航精神狀態不太好，他們的心理醫生評估他有躁鬱症。”

　　躁鬱症?田小夏只知道抑鬱症是怎麽回事，這躁鬱症，聽名字也不難理解。

　　“上次回去不是挺正常的嘛，不想有心理疾病的樣子啊。”

　　田小夏雖然震驚，但也算沒忘了正事。

　　“是呀，但是這心理疾病啊，也不是說得了就好不了了，那段時間可能卓航遇到的事有點多，有一些極端的表現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現在到底什麽情況啊?”

　　“就有人把之前的診斷捅了上去，卓航被停職了，本來再鑒定就完事了，可是對方咬死卓航爺爺位高權重，體系內的醫生診斷肯定是沒問題的。”

　　“那他們想怎麽著?哪找體系外的啊。”

　　“說得容易，現在國內對心理疾病方面的研究還不多，體系外專業的更是少。”

　　“那怎麽辦，就那麽停職停著?卓航會受得了啊。”

　　不得不說田小夏還是了解卓航的，卓航是已經受不了了，十天半個月卓航還沒事，這事一拖拖了快兩個月了，卓航看著單位散漫的戰士們，一天天上火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爸爸打電話給我，讓我趕緊去看看我這邊心理疾病方面的專家，有沒有能請得動，邀請去當訪問學者的，我想著你那邊這方面的專家也不少。”

　　“那爸他們直接邀請就是了，我們還能邀請人家不成?”田小夏不太懂這其中的套路。

　　“你傻是不是，這事怎麽能外交部門去邀請呢，爸的意思是我先打聽看看哪些專家有邀請的可能性，要麽專家直接提出訪問，要麽由國內醫療部門提出邀請。”

　　這些流程田小夏還真是不清楚，不過唐木既然電話打了過來，多半是他那邊不太順利。

　　“好，我知道了，我這邊也會打聽。”

　　田小夏雖然嘴上說著會打聽， 手上卻不是那麽做的。

　　她掛了唐木的電話，就直接打給赫爾曼。

　　都說醫生和律師在美帝是精英行業，實際上也是這樣的，赫爾曼生於律師世家，他們家自然是有交好的醫生的。

　　上輩子和赫爾曼假結婚，沒少陪他出席各種精英聚會，家庭聚會，對於赫爾曼家交好的世家，只怕赫爾曼還沒有田小夏清楚。

　　和赫爾曼家交好的愛德華一家自己經營一家綜合醫院，家裡也多是醫生，只是田小夏不確定有沒有人是專攻心理疾病方面的，但是，總是會認識的。

　　田小夏知道自己目前沒什麽立場和赫爾曼談條件，但是卓航的事也不能拖。

　　田小夏能做的就只有攤出自己的底牌了。

　　“赫爾曼先生，我有事想拜托您，方便現在見面聊一聊嗎?”

　　赫爾曼此時正在百無聊賴喝咖啡，等夜生活的到來。

　　“我會在皇后街的咖啡廳待一個小時，如果你能趕到。”

　　“好的，謝謝您，我馬上過去。”

　　田小夏顧不得自己剛到家還沒吃飯，拿起包就要走。

　　小安然看到田小夏回家都沒抱抱自己就要走，嘴一癟，哇哇大哭起來，任田小夏怎麽哄都不行。

　　時間緊迫，田小夏不得不帶上小安然一去去找赫爾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