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心理醫生又很有技巧的問了卓航幾個問題，這一問不得了，心理醫生飯都吃不下了，勉強吃了點，等卓航一走，立馬跑回自己的臨時辦公室打電話，請求專家幫助。

卓航依然睡不著，現在閉上眼不光有劉能，還有田小夏牽著一個孩子。

已經不在的人，還未出生的人和真實存在的人，這樣的組合讓卓航覺得真個人都不太好了。

第三天，支援的專家來了，級別在哪裡，卓航再覺得心理專家沒必要也得親自去接。

剛把人送到臨時布置的心理谘詢處，門崗就來電話，說是有人來訪。

卓航不得不有跑一趟門崗，來的是李萌萌。

“你怎麽來了?”卓航的不愉快十米開外的門崗都能感受到。

李萌萌沒事人似的，“北方太冷了，我來春城避寒，順便來看看你。”

“謝謝你啊，這裡到春城可不順便。”

“嗨，不帶我進去嗎?”

卓航沒說話。

“你就算不歡迎我，也不能現在趕我走吧，現在去縣城的車都沒有了，就是走也得明天一早了。”

卓航能怎麽辦，再討厭她，也做不到放任一個女孩子荒山野嶺地再一晚上，隻得把人帶進去。

幸好，之前來臨時探親的家屬多，劉能把沒有用上的一棟樓弄成了招待所，劉能可真有先見之明！

走到半路，小潘氣喘籲籲地跑過來，“隊長，新來的專家找你。”

“找我?”

小潘點點頭，“對，打電話到辦公室，讓我趕緊找到你。”

工作重要，“你先帶她去我宿舍，然後去食堂給她找點吃的，再帶她去招待所。”卓航交代完小潘，也不管李萌萌，就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小潘按照卓航說的，把人帶到他宿舍，就去了食堂。

李萌萌在卓航宿舍轉了一圈，坐到了辦公桌前的凳子上，正覺得無聊之際，卓航在抽屜裡的手機響了。

李萌萌拉開一看，誒，熟人，田小夏。

“喂，田小夏。”李萌萌但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田小夏沒想到卓航的電話會是個女生接的，似乎還認識自己，“你哪位?李萌萌?”

“對呀，我是李萌萌，卓航不在，一會他回來我告訴他你打過電話。”

田小夏聽到李萌萌話裡的熟稔，一個不太成熟卻很糟糕的想法產生了，卓航真的出任務回單位了?為什麽李萌萌會在?精神壓力大，莫不是兩條船怕翻船才覺得壓力大?

田小夏沒有再聽下去，直接掛了電話。

當天晚上她沒有等到卓航的電話。

第二天中午，田小夏最終還是沒忍住，給卓航打了過去，沒人接。

第二天晚上再打，關機了。

那個糟糕的想法在田小夏的腦子裡變得越來越糟糕。

卓航到底回沒回單位?回單位了到底出沒出任務?李萌萌為什麽回在?是自己去的，還是跟著卓航一起去的?為什麽不接自己電話，甚至還關機了?

田小夏經受的一切讓她變得不太相信別人，尤其是卓家人。懷孕又讓她比以往更加脆弱敏感。其實李萌萌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卓航的通信員叫起來，跟著炊事班的車去到了縣城。

其實卓航被叫走後就沒有再回宿舍，專家在看了心理醫生的記錄，又對卓航面談之後，決定對卓航采取強製心理乾預，卓航被關了小黑屋。

手機關機，那純粹是電池不太行，關機了。

可是這一切田小夏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李萌萌在卓航那裡，而卓航不接自己電話。

很快就期末了，田小夏再多的小情緒都必須收起來，

這個學期因為陪顧饒曼考試，因為身體原因，田小夏花在專業上的時間並不多。田小夏考完試了，依然沒打通卓航的電話，她不能再找借口不回南方家裡了，再回臨州市之前，田小夏還是沒忍住去找了卓凱。

卓凱對卓航的事知道的也不多，只是確定卓航真的回單位了，也的確是一個人走的。

“誒，小夏，你胖了不少啊。”田小夏問完正事，卓凱打趣。

田小夏心想，都四個多月了，肚子都快藏不住了，能不胖?

嘴上卻說，“是呀，這個學期課少，天天吃得倒不少。所以胖了不少。”

從卓凱那裡出來，萬般不願意，還是給李娟打了電話。

“喂，哪位?”

“我是田小夏。”

李娟一聽田小夏就炸了， 她們剛得到消息，卓航心理乾預結果不樂觀，再進行一個周期的心理乾預還沒有明顯的改善的話，專家將會建議上級單位暫停卓航的職務。

“你打電話來幹什麽?要醫藥費嗎?還是營養費，我告訴你，孩子沒了是你自己過馬路不看車的，跟我沒關系，可別想訛我，求求你放過我兒子吧，別再纏著他了。”

李娟一通話讓田小夏目瞪口呆，“你怎麽知道孩子沒了?”

“哼，當時我跟你去醫院了，我聽到了，醫生讓護士去請產科大夫，流產了。”

難怪，難怪之後不聞不問，原來是以為自己流產了，認為自己沒了威脅他們逼迫他們的砝碼了。

田小夏摸了摸寬大外套下已經隆起來肚子，自己的孩子，為什麽要放在那麽功利的位置上，別說自己沒那麽想，就是他自己也不該被那麽對待。

田小夏還是咬著牙把話說完，“我沒準備問你要任何東西，我只是想問問你關於卓航的事。”

“別問我，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之前覺得你可能會有一點點內疚，現在看來，你沒有。”

“我為什麽要內疚，你出車禍和我可沒關系，訛人也找不上我。”

“對呀，你不會內疚，你也不會告訴我卓航的事，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我沒有流產，孩子好好在我肚子裡呢。”

李娟聲音一聲比一聲大，“你誆誰呢，我都聽到了，我還找人打聽了，是流產了，送出來的血棉可假不了……”

田小夏沒有再聽李娟呱噪，掛了電話，站在公交站台，突然覺得很迷茫，她不知道她該上哪趟車，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