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這個正主已經離開了現場,陸行憂也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他深深地望了一眼江寧學宮內,便轉身離去。
走的時候還刻意瞪了杜教授一眼,示意他趕快離開。
可杜教授也是個沒眼力勁兒的主,疑惑的看了陸行憂一會兒。
等他走出學宮廣場,坐上轎子,他才意識到,自己也該快些離開了。
他正欲跑路,黃翰林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杜教授特意前來汙蔑我江寧學宮,汙蔑我吳國第一秀,現在就想就這麽一走了之麽?”
杜教授一聽黃翰林語氣不善,撒丫子就跑。
“拿下!”孫謹唐一聲暴喝。
身邊一名親衛飛身掠出。
雖然他身上纏著多重繃帶,卻依舊健步如飛,三息間便躥到杜教授身側,一記鞭腿踢在杜教授的大腿上,杜教授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哎喲,疼,疼死我了!你,你這小兵牙子敢對文人用刑!我,我要去同知衙門告你!我要去州牧府告你!”
杜教授一邊慘叫,一邊向那親衛說著狠話。
可那親衛充耳不聞,就那麽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不讓他走,也不多動他,任憑他如何謾罵。
孫謹唐就不同了,他從來就不是慣孩子的人。
劍眉輕動,抽出君子劍就像他虎行而去,每一步踏在地面上都仿佛能帶起一陣小旋風。
孫謹唐手中的劍柄往複在掌間盤旋,劍身靈活的在他的身側閃動,形成一道絢麗的劍花。
“你你你,你要做什麽!我有進士功名,你不能對我動……”
杜教授的話說到一半就卡在喉嚨裡出不來了。
因為他清晰的感受到劍鋒劃過自己臉頰的觸感,冰涼,透骨。
一層層絢爛的劍花在杜教授的面前呈現,他的胡子和眉毛在迅速的減少,數息間,整張臉就光禿禿的了,一根毛都沒有。
“叮!”
孫謹唐隨手將劍甩在地上,劍身嵌入地面的青石整整一寸。
“我沒有對你用刑吧?”孫謹唐問。
“沒,沒有。”
杜教授的膽兒都要被嚇破了,那可是真的劍呀,刀劍無眼呐!
黃翰林四平八穩的走了過來,低頭看著杜教授說道:“原本你的學識也不差,有那將歷年考卷考題編撰成冊的想法也實為巧思,可你以此在學宮中與學子私相授受,就不能為學宮所留了。老夫原本想,你離開學宮,自己開一家私塾,或許會過上更好的日子。”
說到這裡,黃翰林臉上露出一絲痛心之色:“誰曾想,你竟然會為了利益,去陷害一名考生,你妄為師。”
杜教授緩緩地低下頭沒有說話,眼神中飽含著許多複雜的情緒。
黃翰林轉過身對那些看榜的文人士子說道:“繼續看榜,看完就離開,別在學宮廣場多逗留了。”
那些正杵著看戲的學子,紛紛的重新排起了隊,有序的在引流人牆間穿行。
朱提榜那十幾個小迷弟正扛著他向外走,朱提榜的神色有些不正常,雙目空洞無神,臉上還不時的抽搐一下,看起來有些滲人。
……
常樂走進學宮之後,一路跟著大宦官,來到學宮的講學大殿。
這是他第二次走進這座大殿,面對的也都是京城來的人。
大宦官在前方站定,轉過身來,略有深意的常樂一眼,點點頭賀道:“恭喜你,榮獲吳國第一秀的封賜。”
“不敢當,
只是運氣好罷了。“常樂謙虛道。 大宦官微笑道:“既是國君封賜,你受著便是,沒什麽不敢當的。”
常樂微微頷首。
大宦官道:“文相已經為你親筆題寫了匾額,正由恪物司加緊製作,下月中旬應當會送到你手上。”
“這是吳國第一秀的賞賜麽?”常樂問。
“不是。”
“那除了一個稱號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什麽封賞?”
大宦官笑了笑,道:“你還想要什麽封賞?從今以後不僅是江寧府,整個江州,整個吳國都會知道,今年,你常樂,以完美之姿榮獲吳國第一秀,你的才名已經播向整個吳國了。”
常樂一聽暗暗叫苦啊,這種虛名是一把殺人於無形的劍,名頭越大,盯著你的人就越多。
更何況,他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讀書人,一沒勢力,二沒靠山。
自己本身還算是個贅婿,在他人眼裡,終歸是上不得大雅之堂的角色。
雖說最近身邊來了個孫謹唐,可他是帶著任務來的,等他做完自己的事,就會離開江寧。
到那時,又會有多少利刃刺向自己呢?
得未雨綢繆啊!
見常樂面有苦色,大宦官嘴角微揚,說道:“好了,咱家知道你為何事愁悶,你且放寬心,我吳國人才濟濟,也不缺忠直能吏,天陰的久了,總是會放晴的。“
大宦官乃是先君的寵臣,後輔佐太后理事,對江寧的近況也了然於心,只是礙於身份,許多話不方便直說而已。
“多謝大宦官提點。”常樂感激道,他已經隱隱猜到大宦官話中隱含的意思了。
大宦官笑道:“咱家可什麽都沒說喲!”
常樂也微笑道:“前段時間連日的雨澆的人心煩,好在,天總會晴的。”
兩人相視一笑,大宦官又詢問了常樂一些家長裡短的瑣事,像極了一位關愛小輩的長輩。
不多時,大宦官少整儀容,正色道:“好了,說正事兒。”
常樂也收起了笑容,微微躬身聆聽。
“咱家此來,一是為了遞送國君聖旨,二是為了給你送一封密旨。”
“密旨?”常樂微微一驚。
大宦官道:“你無須緊張,不是讓你去拋頭顱灑熱血。”
他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隻淺紫色的荷包,遞給了常樂。
“密旨就在裡面,你看看,咱家在殿外等你。”
大宦官說完,就走出了講學大殿,雙手背在身後,直挺挺的站在門口。
常樂看著荷包,有點好笑。
這誰家君主發密旨是用荷包裝的?
可他的腦海裡剛出現這個念頭,就愣住了。
先君剛薨,國喪都還沒舉辦,現任國君是一個孩子,太后輔政……
莫非,這密旨,出自太后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