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聽我解釋……”
看著父親陰鬱的臉色,朱提榜都快急瘋了。
這常樂與孫謹唐的毒計,太毒了!
竟然將這逆亂人倫的事硬按到了他的頭上!
從古至今,王公貴族之中,逆亂人倫的事也發生過不少。
可這種事情私底下圖個刺激,做了也就做了,怕就怕此事透出風去。
若此事真的傳出去,那他們朱家的名望將大跌一個檔次。
他們朱家,將成為百姓茶余飯後的談資,淪為喝酒談天時的笑柄。
朱提榜看的明白,朱庭禮看的更是明白。
他還奇怪,孫謹唐為何會在日落之後,派親衛護送一輛馬車前往江寧城。
直到方才,見到這香豔的一幕,他全都明白了。
自己這兒子,可能是真的要死在女人的身上了……
朱庭禮目藏凶戾之色,看著那女人,平穩的道:“還不吐出來?”
那女人驀然顫栗,她上一次聽到夫君用這個口氣說話,是殺了人的!
……
江寧城,恆遠書行。
劉掌櫃坐在櫃台之內,仔細的翻看著自己親手印刷的新編《金P梅》。
字跡清晰,版刻流暢,簡直堪比後世的印刷機印刷出來的。
其實他在深夜時就已經印製完成了一本新編《金P梅》。
只是少東家不在,他也不知往何處尋,便先在印刷坊睡了一宿。
等次日醒來,已是日上五杆,臨近正午了。
劉掌櫃安排好新書的印刷工作,就回到了恆遠書行,今日可不是旬閱之日,是要賣書的!
“掌櫃,我要買一本《蟲二》。”
“沒有蟲二。”
劉掌櫃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個來問《蟲二》的了。
以前賣書,都有個定向。
如詩詞文集,各家經典,買的大多是文人士子,或書香門第的女眷。
可近日不知是出了什麽怪事,來問有沒有《蟲二》的人,不僅有文人,還有販夫、有走卒甚至有八九歲的小蒙童。
劉掌櫃也納悶,《蟲二》這個書名,他還是頭一次聽說。
那些人來問的時候,他完全不知所謂。
“掌櫃,有沒有《蟲二》賣?我要買一本兒!”
瞧,又來了。
劉掌櫃終於忍不住了,好奇的問道:“這位客官,敢問,何為《蟲二》啊?說來慚愧,某經營書行十余載,從未聽過有這本經典啊!”
那人也不見怪,坦然道:“哦,其實我也是剛聽說的,只是外面傳的神乎其神,說這本書是當世第一奇書,我好奇,這才特地來恆遠書行看看。”
“哦?有這等事?”劉掌櫃訝道:“那客官可知,這傳聞是從何處而來呀?”
那人疑惑的打量了劉掌櫃一眼,道:“掌櫃的真不知道?”
劉掌櫃搖搖頭,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人見劉掌櫃的神情,不像是在說謊,便說道:“其實昨日坊間便有傳聞,說恆遠書行將在三日內推出一部奇書。”
他說到這,劉掌櫃點點頭,這事他是知道,事發之時他就在現場呢!
現在他手裡翻看的,就是這本奇書。
那人繼續說道:“今日,妙玉坊花魁柳兒姑娘稱她機緣巧合之下,偶得一部奇書,在妙玉坊的花娘藝伎之間傳閱。可短短一個上午,大半個江寧城的青樓畫舫都開始傳說這部奇書。”
“後來就有人猜測呀,
這部奇書會不會與坊間流傳的恆遠書行即將上市的奇書是同一部,畢竟那妙玉坊也是恆遠商行拿的大股子,妙玉坊的幕後老板,是你們恆遠商行呀。” 劉掌櫃低頭看了看,隨即提筆在紙上寫下了“蟲二”二字,思忖起來。
“蟲二……蟲二……”
沒有頭緒。
那人看著劉掌櫃的樣子,笑道:“掌櫃的,在下還有事這就先走了,等這那部奇書上市,我是定然要買一本回家珍藏的。”
劉掌櫃笑著送走了那個人,繼續低頭看著紙上的兩個字。
“蟲二……”
昨晚少東家拿著書稿說還有要事去做,莫非……
劉掌櫃忽然靈光一閃想通了這是什麽意思。
他馬上吩咐二福看店,自己把新編《金P梅》首本放進懷裡藏好,去書行後院駕了馬車,便往妙玉坊而去。
劉掌櫃大喜啊!
蟲二!妙玉坊!
妙玉坊是什麽地方?風月之地啊!
這哪是什麽蟲二?
這分明是風月無邊呐!
將此書文意盡透於書名之上,劉掌櫃心裡更加佩服少東家的巧思。
……
江寧學宮。
李大學士和黃翰林抵足而臥,同塌而眠,這睡了三個時辰,兩人都從夢中醒來。
“師兄可還安寢?”
李大學士揉著太陽穴,緩緩道:“真是人老了,經不住長途跋涉了,此間想想,當時阻攔我的那些學子們,還真是可愛。”
黃翰林笑道:“是啊,他們也都是尊師重道的好孩子。”
李大學士也微微笑著,道:“等回京城,給他們多講一堂課吧。”
黃翰林暢然而笑。
“吃完午膳,便去橋源,見見常樂吧。”李大學士道。
黃翰林詫異道:“師兄何須如此,我派人去請他來學宮即可。”
李大學士擺了擺手,道:“是我想見他,不是他想見我。”
黃翰林怔了片刻,隨後點點頭,不再多勸。
……
妙玉坊,雅間。
常樂依舊熟睡,呼嚕聲傳的很遠,連樓下都能隱隱聽到。
妙玉坊外,劉掌櫃下了馬車,火急火燎的跑了進去,抓著門口的夥計便問:“少東家可在?”
那夥計原本是一臉茫然,可隨後想起昨夜來的那位俊朗公子,說道:“客官找我們少東家,循著呼嚕聲尋去便可。”
“呼嚕聲?”
劉掌櫃之前還沒察覺, 可經夥計這麽一點撥,似乎真的隱隱聽到了一點呼嚕聲。
劉掌櫃側著耳朵,一邊轉,一邊向聲音最清晰的方向走去。
上了二樓,聲音更加清晰,劉掌櫃很快就找到了聲源所在。
“你是何人?”
他剛要推門進去,就被身後傳來的女聲叫住了,劉掌櫃回頭看去。
就見妙玉坊花魁柳兒身著一襲粉藍色長裙,袖帶飄飄,月步盈滿向雅間走來。
柳兒看他的眼神十分的陌生,可他們之前是有過一面之緣的。
只是劉掌櫃記住了這個美麗的花魁,而花魁並沒有記住他。
劉掌櫃行禮道:“柳兒姑娘,好久不見,我是恆遠書行的掌櫃,我姓……”
“劉掌櫃是吧?少東家昨夜還提起過您呢,您是來送《風月無邊》首本的吧?”柳兒笑容溫婉的道。
劉掌櫃看著柳兒的笑容,略一失神,隨後道:“柳兒姑娘所言不錯,我此來是特地前來送首本書稿的。”
柳兒微笑著走近,說道:“劉掌櫃就把書稿交給柳兒吧,待少東家醒了,柳兒親手交給少東家。少東家還說了,您昨夜印製首本定當辛苦,今日要好生歇息,過幾日等風月無邊上市,還有的忙呢!”
“多謝少東家美意,那就有勞柳兒姑娘了。”
劉掌櫃說著,從懷裡掏出《風月無邊》首本,遞給了柳兒,便轉身離開了。
當他走到樓梯轉角的位置,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常樂所在的雅間房門剛剛關上。
劉掌櫃輕蔑一笑:“呵,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