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祭壇有一丈高,上來雖然不好爬,但下去還是沒有什麽難度的。
常樂俯下身,抱著柱子慢慢的滑落到地面。
林思音則是直接從上面跳下來。
常樂看著羨慕也沒辦法,這是真比不了……
常樂來到嶽父林灝忠身前,行禮道:“嶽父,可以把東西拿出來了。”
林灝忠嘴角揚起一抹弧度,從袖袋裡取出兩節竹筒,一卷宣紙和一個小瓷瓶。
“這是什麽?”林思音好奇地問。
常樂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說著,拿著幾樣東西走到了祭壇邊的空地上,周班頭上前兩步,站在常樂和那黃袍道人之間,以防意外。
常樂舉起宣紙,朝黃袍道人問道:“道長,這卷宣紙不是您的開光寶貝吧?”
黃袍道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沉聲道:“此等凡物豈能與貧道的神符相比?”
常樂滿意的點點頭,又舉起了瓷瓶和兩節竹筒。
“那這幾件也不是您的寶貝吧?”
黃袍道人不耐的道:“此等凡品,自然不是貧道之物!“
“那好。”
常樂打開一個竹筒,聞了聞,將竹筒中的水倒在一張宣紙上。
宣紙強大的吸水能力,迅速的將水分,分散在整張紙頁上。
見此一舉,黃袍道人的眼神一抖,卻又很快恢復正常。
被浸濕的宣紙平攤在地上,在旭日之下,不過片刻就已經蒸發了所有水分,恢復乾燥。
常樂拿起那張泡過水的宣紙,對村民們說道:“不要眨眼,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他說著,將宣紙拋向天空,然後迅速打開另一節竹筒,將裡面的水,潑向正在飄落的宣紙。
“唰!”
流水拍擊紙張的清脆聲響起,原本白淨整潔的宣紙上,出現了一道鮮豔的血痕!
“嘩!”
這一次,村民們是真的沸騰了,連綿的驚呼省似要炸開一般,每個人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之色。
全場所有人,唯有林灝德、林灝忠和李伯的表情沒有多少變化。
今天清晨在李伯說漏嘴之後,常樂就想到了這個騙術。
林家是藥材世家,就算是別苑,也有許多藥材備用,其中就有薑黃和海藻。
常樂找了個由頭解釋了一番,林灝忠便親自去取來了一些,給常樂演示用。
眼見為實,常樂又用通俗的語言解釋了這個現象,最終成功打消了李伯的疑慮。
林思音全程瞪著大眼睛看著,拳頭緊緊的攥著,連指甲嵌進掌心都沒有發覺。
等那些村民的喧嘩聲稍稍減弱,常樂高舉雙手示意他們安靜,大聲道:“諸位可看到了?莫非是連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都可以自釀神水誅妖邪?”
村民們一臉期待的看著常樂,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常樂伸出食指,搖了搖,道:“自然不是,因為這世上本就沒有鬼怪妖邪!有的隻是一群裝神弄鬼的江湖騙子!”
在說出後半句話的同時,常樂伸手指向一旁的黃袍道人。
所有人的目光也隨之移了過去。
黃袍道人面露猙獰之色,怒道:“你強詞奪理,血口噴人…你…你…”
那道人罵了兩個成語,就卡在那裡,“你”不出來了。
“你你你,你還你什麽呀?”常樂直接打斷他的話,面向村民繼續道:“至於那清靈黃符,更是簡單,
只需提前在紙上抹好白磷,將它放置於太陽之下,分分鍾就會燒起來。” 常樂俯下身,拿起一張宣紙,從瓷瓶裡倒出一些淡黃色顆粒,然後用瓷瓶碾壓成粉末,均勻塗抹在宣紙之上。
“看著吧,不需多時,便會起火自燃。”
常樂說著,將宣紙放在地上,退後了兩步。
所有人都屏息斂聲,靜靜地看著地上的宣紙。
果不其然,過去不過十幾息時間,那宣紙上就開始冒出了小小的火花,隨後整張宣紙開始燃燒起來。
兩個簡單的小實驗,徹底擊碎了這假道士的騙術!
林灝德面容整肅,沉聲道:“這位道長,你可還有何話說!”
那黃袍道人輕蔑的瞥了林灝德一眼,旋即轉過頭,看向常樂。
他的目光在這個年輕書生的身上上下打量,臉上露出些許思索之色。
周班頭皺眉喝道:“橋源縣縣丞問你話,你視若無睹,是在藐視王法麽!”
此言一出,就見那黃袍道人撲通跪下,面露哀色,苦笑著搖起頭來。
他的這個舉動,讓在場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
反倒是林思音和那兩名遊俠久歷江湖,最先嗅到了一絲反常的氣息,開始警惕起來。
周班頭也將佩刀橫在胸前,做好隨時應敵的準備。
周圍的村民感覺氣氛不對,也開始緩緩地向遠處退去。
常樂死死的盯著黃袍道人,說道:“事已至此,束手就擒吧!”
林灝德雙眼微眯,輕輕一揮手。
周圍的衙役,開始向那黃袍道人逼近。
“呵呵,貧道真是有眼無珠……”
嗯?
常樂忽然感覺有點不妙,有一種陰謀的感覺向他襲來。
黃袍道人突然朝著常樂的方向屈身拜下,開始行三拜九叩,五體投地之禮。
這假道士沒事拜我幹嘛?
要舔我?
眾人都被道人的怪異舉動搞的雲裡霧裡,隻有少數幾人還保持著警惕。
那黃袍道人,一邊行禮,一邊悲愴道:“貧道吳紀蒼,天眼蒙塵,竟沒認出仙長來,實乃慚愧!”
那道士說著,聲淚俱下,場面十分感人。
他抹了一把眼淚,繼續道:“仙長,您是那天上的謫仙之人,何苦與貧道較量這末流小道呢?”
“莫非您是患了失魂症,不記得昔日在天宮時的快意人生了嗎?惜哉!”
黃袍道人說著,又向常樂拜去。
常樂算是見識到什麽叫炸裂的演技了!
這貨估計是聽到之前林思音對他說的話,記住了失魂症三個字。
恰好在這時候就給用了出來。
這臨場編劇,即興表演簡直爐火純青!
說的跟真的一樣,看得常樂自己都快信了。
常樂最後知得向伯父林灝德投去一個無奈的眼神。
林灝德面帶笑意,下令道:“拿下!”
蓄勢已久的衙役們,如虎狼一般猛撲上前,將那黃袍道人死死的按在地上。
周班頭取出鐵索腳鐐,麻利的給他扣上。
黃袍道人終於慌了,急呼道:“仙長!仙……仙長,貧道是您的徒子徒孫呐!您雖然忘記了,但徒孫還記得啊!您快救救…”
常樂實在忍不住了,撿起一旁多余的宣紙,捏成一團,親自塞進了他的嘴裡。
“你可閉嘴吧你!死皮眼子!”
林灝德揮揮手,有四名衙役直接扛起黃袍道士,向著村口的方向走去。
常樂輕呼一口氣,重新回到田埂上,向嶽父林灝忠點頭示意。
林灝忠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下藥田,向著村民們拱手道:“趁著李家村的村民們都在,林某先向大夥兒陪個不是。也順便將藥材發霉一事細說一遍,半月前橋源大雨……”
看著嶽父謙恭近人的為李家村民們做著解釋,常樂腦海中的那個狗腿子的第一印象,終是煙消雲散了。
林思音無聲無息的來到常樂身邊,用手指戳了戳常樂的腰,糯糯的問道:“你……姐夫,真的是謫仙嗎?”
常樂低頭看著她笑了笑,沒有說話。
“姐夫……姐夫,真的會仙術道法嗎?”沒有得到回應的林思音,仰著腦袋繼續追問。
常樂打趣道:“那可不,身為仙長,會點法術有什……”
話說到一半,常樂就又感覺不對了。
他的聲音剛停下,耳邊就響起了林思音幽幽的聲音:“姐夫不是得了失魂症麽?”
常樂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怎麽到處是套路啊?
唉!
腦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