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小姐你們可算回來了!”
林思樂的座駕剛駛入林家側園,外面就傳來了侍女小玉的聲音。
常樂掀開窗簾一看,見真是這個臉上肉肉的小玉,調笑道:“小胖妞,你怎麽知道我們要回來?莫非你是傳說中的仙姑?”
小玉努了努嘴,白了常樂一眼,卻沒開口反駁。
等馬車停好,常樂和林思樂從車上下來,她才走過來,跟到林思樂身邊,道:“小姐是不知道,小玉已經再此等候兩日了!“
林思樂疑惑道:“為何?”
小玉看了一眼常樂,道:“還不是姑爺。”
“我?”常樂詫異道:“我又怎麽了?”
“昨日清明節,一大早就有兩人來尋姑爺,兩人都穿著官服,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小玉道。
常樂和林思樂相視一眼,常樂問道:“那怎麽不派人來別苑叫我?小玉想偷懶?”
“不是的,不是的。”小玉連忙擺手,說道:“是那兩位官爺說不要驚擾到姑爺你,他們在此等候兩日便可,隨後就在家裡住下了。小玉剛給他們送去朝食,便又來此等候了。”
“他們現在在哪?”常樂問。
小玉仰著腦袋想了想,道:“前後不過兩刻鍾,此時應該還在前廳吧。”
常樂和林思樂聽後,很默契的都加快了步伐。
“哎,小姐,姑爺,你們走這麽快幹嘛呀!”
……
林家前廳。
黃翰林正吃著熱騰騰的花卷,喝著甜甜的豆漿,細嚼無聲,恪守古之食禮。
他抬眼看了看對面坐著那人,放下手裡的花卷,笑道:“郝公公不喜這甜豆漿?”
郝公公也放下了手裡的花卷,微微搖頭道:“非也,咱家是不敢喝這豆漿。”
“哦?這是為何?”黃翰林不明白了,一碗甜豆漿,配上鹹花卷,絕配啊!
郝公公左右四顧,壓低了聲音道:“前些日子,宮裡頭大管事病了,哎喲,那小解盡是血跡,看著就發怵啊!”
黃翰林低頭看了看冒著熱氣的豆漿,難以置信道:“不會吧……”
“怎麽不會呀,那位大管事之前就好這一口,什麽豆腐,豆漿,豆腐腦都特別愛吃,結果,現在是痛不欲生啊!”郝公公像是回憶起了當初看到的畫面,臉上露出一副肉痛之色。
黃翰林也悻悻的咽了口唾沫,把面前那碗豆漿推遠了一些。
常樂一開始是快步走路,到後來改成小跑,剛來到前廳門外,就看見黃翰林推開豆漿的一幕。
常樂正步邁進前廳,向兩人行禮道:“學生常樂,見過大人。”
“你就是常樂?我不是吩咐他們不要去驚擾你嘛?”黃翰林打量著常樂說道。
常樂微笑道:“伯父教導學生,治學之道,貴在持之以恆,學生受教,故先行回返,是為了讀書來的。”
“嗯,果真如黃翰林給你的評語一樣,學思勤勉,好。”
常樂看向說話之人,他的聲音有些尖銳,圓潤,一聽就是宮中內官。
常樂拱手謝道:“公公謬讚。”
郝公公擺了擺手,道:“既然你都已經回來了,那咱家還是早些宣旨吧,也可早些回京複命。”
他話音剛落,打開桌上的長盒,取出一卷明黃色的聖旨。
一旁的黃翰林立馬起身,走到常樂的側後方,彎腰拱手。
常樂也鄭重的躬身聆聽。
郝公公起身,緩緩攤開聖旨,
高聲宣讀:“奉天承運國君,詔曰,江寧常氏,有子名樂,學思勤勉,才稱棟乾,因故而考場失利,後書傳世詩篇明志,孤心甚慰,特賜恩科,欽此。” 郝公公念完國君聖旨,將聖旨重新卷起,對常樂說道:“常公子,接旨吧。”
常樂低著頭向前兩步,雙手接過聖旨,道:“謝國君恩賜。”
郝公公點點頭,道:“希望你莫要辜負了國君的心意啊,咱家這就回京複命去了。”
“學生送公公。”常樂轉身便要去送他。
可郝公公卻道:“不必了,黃翰林還有些事要交代。”
常樂在前廳門口駐足,看著郝公公離去,還是吩咐門外一家丁前去相送。
林思樂姍姍來遲,也來到了前廳門外,看到常樂手上的聖旨,嘴角浮現了一抹難以掩飾的笑意。
黃翰林繼續回去坐下,把那剩下的小半個花卷塞進嘴裡,細細咀嚼著。
常樂把聖旨遞給門外的林思樂,回頭就見黃翰林正努力的咽著花卷。
“大人怎麽不喝一口豆漿潤潤喉?”
常樂上前把豆漿端回到黃翰林面前。
黃翰林似乎是怕了,連連擺手,又咽了十幾息,終於把花卷咽了下去,道:“豆漿這東西還是得少喝,已經有人喝的小解時盡是血跡,痛不欲生了。”
常樂微微一愣,吃豆製品會得腎結石的謠言在古代就有的麽?
常樂原本還想解釋一番,可解釋起來需要太多的專業名詞,一時半會也說不清,便沒有說。
黃翰林也不在意這個,而是說道:“來坐下吧,本官有些事與你說。”
常樂點頭,走到黃翰林對面坐下,認真的看著他。
黃翰林問道:“此次恩科,背後的用意,你可知曉啊?”
常樂心說,還不是你們上頭那些大佬見底下有小苗苗要翻身出頭,見長勢不錯,就加了一把料麽。
這些話他也隻能在心裡想想,嘴上回答道:“國君初登太寶,正是恩布天下,廣施仁政的時候。學生,這是乘了國君的天時與人和之風。”
黃翰林詫異的看了一眼常樂,他沒想到這寫《石灰吟》的題簽時,直指江寧同知辦冤假錯案的愣頭青,還有這麽高的思想覺悟。
“你能這麽想最好。”
黃翰林目露讚許之色,緩緩又道:“如今國君年幼,太后涉政,大將軍、大司馬和三相輔政,你若是在考卷中涉及政事,切不可如此作答,需秉承中庸之道。”
常樂聽後眉頭微皺,連直言誇國君都不行?
看來,這裡面的水深得很呐!
“學生記住了。 ”常樂拱手道。
……
黃翰林又與常樂聊了有半個時辰,這才起身說道:“好了,大概就是這些事,你今日好好休息,明日辰時,孫將軍會親率兵士來接你到江寧學宮,參加縣試恩科。”
“多謝黃翰林提點,學生感激不盡。”
常樂說著,送黃翰林到側園,看著他坐上馬車緩緩駛出林家。
回到前廳,桌上的食物都已經清理乾淨。
林思樂正坐在桌旁,看著那一卷聖旨出神。
“怎麽樣,夫君厲害吧,出獄幾天就接下了一道聖旨。”常樂在她身邊坐下。
林思樂扭頭看著他,似有憂色,道:“這恩科可能是深淵,夫君,咱們明年再考,行麽?”
到底是才女啊,政治嗅覺如此敏銳。
常樂笑了笑,輕撫著她的臉龐說道:”聖旨都已經接下了,怎能說不考就不考?“
“可是……”林思樂還想說什麽,誰知常樂卻突如蜻蜓點水的親了她一下。
林思樂俏臉緋紅,又想開口,常樂又是一記蜻蜓點水……
“可……”
她還想說,見常樂還要來,就立馬閉上了嘴。
她的臉都紅刀脖子根了,低下頭小聲的說道:“但憑夫君決斷。”
常樂兩輩子加起來珍藏了近四十年的初吻終於送出去了,這感覺,提神醒腦,別提多爽利!
常樂抿了抿嘴唇,又在林思樂的額頭上狠狠的啵了一口,隨後快步撤到廳門口,向她喊道:“走,娘子,咱們讀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