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年輕貴族遲疑了一下,眼神有些飄忽不定。“我個人覺得,她說的話,可信度有八成。
她背後的人,一定是在葡萄牙很有身份地位的人,同時,也是真心支持我們的。
只不過,對於她和她背後的人,到底想要什麽,我是一直想不明白。
我覺得,他們如此支持我們,所圖謀的,絕對不可能是區區一些資源而已。”
“我很欣慰,家裡的小獅子長大了。”老貴族笑呵呵的點點頭。“不錯,你說的幾乎都對,但是,對於那個女人背後的人,和想要得到的東西,你卻判斷錯了。”
“請伯父指教。”年輕貴族連忙謙虛的低頭。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女人背後,很有可能就是葡萄牙王室。”老貴族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葡萄牙王室?”年輕貴族頓時一陣愕然。“怎麽可能?那他們是想得到什麽,難不成,他們以為支持我們,我們就會叛國嗎,他們也太天真了。”
“不...”老貴族悠悠的說著。“不一定是叛國啊。陛下如今只有一雙兒女,而且王子殿下結婚多年,也一直沒有子嗣。
一旦國王陛下和王子殿下出現了什麽意外,那麽...公主殿下,不就是卡斯提爾王位的唯一繼承人了嗎?”
青年貴族驀然醒悟,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
“伯父您的意思,葡萄牙人在謀奪卡斯提爾王位,天哪,這簡直太恐怖了。
難道,他們和公主殿下訂婚,就是一個陰謀?
不,甚至,他們讓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來裡斯本,也是一個陰謀?”
“大衛,你太緊張了,放輕松。”老貴族輕輕拍了拍年輕貴族的肩膀。“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而已,並不一定是事實。但可以肯定的是,葡萄牙人一定是想讓我們卡斯提爾內部亂起來,這樣,才沒有心思顧及他們。
如今,他們跟摩洛哥人打得不可開交,自然害怕我們從背後捅刀子。”
“伯父...您...您剛才的猜測,有多少把握?”年輕貴族還是沒從巨大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把握嗎?”老貴族輕笑一聲。“原本就是猜測的事情,那裡有什麽把握?只是因為葡萄牙人想方設法的留下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才讓我有這樣的猜測罷了。
或許,事情根本不是我猜測的這樣。葡萄牙的小國王,可是和公主殿下親近的很啊。”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年輕貴族搖搖頭。“不過是兩個小孩子,玩到了一起去罷了。”
“雖然只是小孩子,但他們兩個的身份不一樣。”老貴族也跟著搖頭。“更何況,來裡斯本這麽久了,你還覺得葡萄牙的這位小國王,是一個小孩子嗎?”
“不!”青年斬釘截鐵的回答,表情十分認真。“我仔細打聽和研究了阿方索陛下的所作所為,他是一位真正的國王。如果他背後沒人指點的話,以他現在的年齡,恐怕,他會成為堪比凱撒那樣偉大的君王。”
老貴族倒是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的侄子居然給阿方索這麽高的評價。
“噢?看來,你對於這位小國王,倒是十分看好啊。”
“是啊,相比我們的恩裡克王子殿下,阿方索陛下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青年貴族露出了苦笑。“只可惜,他是葡萄牙國王,如果,他是卡斯提爾國王的話,在他的統治下,卡斯提爾一定能成為一個強大的國家。”
“你真是這麽想的?”老貴族歪頭看著對方。
“是的!”年輕貴族點點頭。“誰不希望自己效忠的國王英明神武呢?”
“是啊...”老貴族也歎了一口氣。“不過...說不定,他真有可能成為卡斯提爾國王。”
“啊?”青年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沒什麽。”老貴族很快打岔。“對了,那些意大利學者的事情,你搞定了嗎?”
青年貴族正準備回答,門邊傳來了侍衛通報的聲音。
“公爵大人,外面有一個女子,聲稱是您的朋友,想要見您。”
房間中的兩個人連忙對視一眼,心說,來了。
“請她進來吧。”老貴族喊道。
“伯父,那我就先告退了。”年輕貴族連忙要告辭離開。
老貴族伸手阻止了他。“不用,你留下來聽也無妨。我年齡大了,恐怕也沒有幾年好活了,家族最後也是要交到你手裡的,你也該學著獨當一面了。”
青年貴族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連忙開口解釋。“伯父...”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老貴族打斷。“好了,你是家族的第一繼承人,我膝下無子,只有兩個女兒,偏偏都不成器,你是家族這一代最出色的人,家族交到你的手上,我也算是放心。
其他的話,你也不必多說了。
等到返回托雷多之後,我會讓你逐步接管家族事務的。”
“這...”年輕貴族張張嘴,最終,還是隻說出了幾個字。“多謝伯父。”
說完,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仿佛,這一刻,他已經等待了太久了。
兩個人剛剛說完話沒多久,房間門就打開了,一個身穿淺藍色衣裙,面戴黑色面紗身材曼妙的女子,出現在房間中。
“公爵大人,別來無恙。”女子好聽的聲音傳來,但聲音中,卻帶著一絲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讓年輕貴族很是好奇。
“閣下倒是很準時嘛。”老貴族輕笑一聲,指了指女子身旁的椅子。“請坐吧。”
說著,老貴族帶著年輕貴族也坐了下來。
“多謝公爵大人。”女子坐下之後輕輕開口。“上次和公爵大人談話,不是已經達成了合作嗎,不知道這次公爵大人,找我到底有什麽事情?”
女子的面龐被面紗遮住大部,只有眼睛露在外面,一雙明亮好看的眼睛,正盯著老貴族。
“是這樣的。”老貴族柔聲解釋。“我對於之前阿方索陛下和公主殿下如何飛上天感到十分好奇,多方打聽之後,卻依舊百思不得其解。
我知道閣下和您背後的人手眼通天,我想知道這是如何做到的,還有,那個上天的東西,能否為我搞到手?”
女子聞言,眉頭輕輕蹙起,久久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思考。
年輕貴族這個時候,一直在盯著女子的面龐,想從對方的面紗中,看出一些什麽。
從女子的身材和聲音判斷,眼前的女子應該是一個美女,而且,聲音,好像聽起來有那麽一點熟悉,好像自己在某個宴會上聽到過。
他懷疑,眼前的這個女子,揭開面紗之後,他一定認識。
難怪之前他的伯父會懷疑對方是葡萄牙王室的人,想來這個老家夥,一定發現了對方的身份,或者是身份上的一些蛛絲馬跡了吧。
只是,對方會是誰呢。
過了一會兒之後,女子眉頭舒展開來,輕笑一聲道。
“公爵大人不必用話試探我了,想必您是對我的身份,有了自己的猜測吧。
不過,正如同我之前說的那樣,無論我的身份如何,對您和您的家族的幫助是真的,和您的友誼也是真的。
朋友之間,有一些小秘密,不是應該的嗎?”
“朋友之間,更應該坦誠相待。”老貴族悠悠的說著,仿佛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會有白吃的午餐,當一個人付出一百個金幣,只能換回一個金幣的回報的時候還繼續那麽做。
要麽,他是傻子,要麽,他是別有目的。
閣下認為,這樣的人,是哪一種呢。”
女人聽出了話中的含義,接著說道。“還有一種可能,那個人只是單純的想幫助別人。”
“或許有想幫助別人的人,但這樣的人,一定不可能活得長久,您說是吧。”老貴族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女子。
一旁的年輕貴族,在兩個人對話的時候,一直在皺眉思考著。之前他一直以為他要接班的這個老家夥,沒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個有家族資源支持的老頭子而已,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公爵大人,既然您不信任我們,那麽,或許,我們的合作也可以終結了。”女子想了想,選擇了以退為進。
她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你還要繼續追問身份,那大家就一拍兩散。
不過,很顯然,老貴族不是省油的燈,根本不吃這一套。與對方合作得到的支持看似很多,對於他的家族來說,很多東西實際上都不值一提。
值得老貴族看重的,是對方的消息渠道和對於葡萄牙的巨大影響力。
而這些東西,必須要知道對方的身份和立場,才敢信任或者說利用。
因此,女子說中斷合作,他根本不怕。他心中明白,對方不可能輕易中斷合作的。或者說,眼前的女子,未必有如此高的權限決定這樣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閣下了。”老貴族淡淡的站起身,一副送客的樣子。
女子眉頭鎖得更緊了,她確實沒想到對方居然一眼就看破了她的伎倆。這位在卡斯提爾呼風喚雨的實權公爵,果然非同凡響。
“公爵大人就如此對待朋友的嗎?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女子淡淡的說著。
“對待朋友,我們自然會美酒佳肴招待,可對待財狼,我們就只能報以棍棒了。對於閣下,我不知道您和您背後的勢力,到底是我們的朋友,還是披著朋友皮毛的財狼,所以,請閣下原諒我的無禮。”
“好吧,看樣子,今天如果我不亮出自己的身份,或許就談不下去了對吧?”女子輕輕的問道。
青年貴族有些好奇,都到這個時候了,老家夥在談話中已經佔據了完全的主動權,眼前的這個女子聲音中居然聽不出一絲焦急,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老貴族呵呵一笑,並沒有生活。
“我明白了。”女子微微點頭,然後,慢慢的摘下了自己的面紗。
當看見女子真實容貌的時候,在場的兩個男人,即便心中對於女子的美貌有著估計,但還是一驚。
只不過,隨後,兩個人的反應完全不一樣。
老貴族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而年輕貴族,則是一臉呆滯。
女子僅僅摘下面紗幾秒鍾,又重新戴上,然後輕聲問道。
“現在,公爵大人是否滿意了呢。”
“真是不可思議。”老貴族神色複雜的看著重新戴上面紗的女子,聲音中帶著幾分不知名的情緒。“原本之前我只是有個大膽的猜測,內心都覺得荒誕不經,可沒想到,居然還真有可能變成現實。
只是,這樣做,可是違反了貴族之間約定俗成的規矩。而且,這樣的舉動,也是不合法的,即便得到我的支持,閣下背後的人,也不可能實現目的,”
女子被對方說得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搖頭。
“公爵大人想多了,我們最大的希望,就是伊比利亞能一直維持現狀,絕對不會做出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請公爵大人放心。”
“或許吧。”老貴族也不多說這個事情,只是搖頭感慨。“真是雄才大略,天縱奇才啊、如此布局深遠,真是讓人唏噓。”
“公爵大人,真是是您想多了。”女子輕笑一聲。“我們真的沒有這麽多的想法。”
“好了,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也明白了你們想要的是什麽。”老貴族重新恢復了正常的表情。“那麽,我需要葡萄牙最新的造船圖紙和真理大學藏書,想必,這對於閣下而言,不算什麽難事吧。”
“是不算什麽難事,只不過事關重大,我需要請示。”女子點頭回答。
“不用那麽麻煩,我親自去王宮走一趟吧,”
“好...”女子答應道,“既然如此,沒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告辭了,還有其他事情需要我處理。”
“閣下請便。 ”老貴族連忙做出手勢。
女子也不再說話,直接離開了房間。
女子剛走,年輕貴族就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個女人好漂亮,我怎麽覺得有點眼熟,我好像在哪個宴會見過,是哪家的貴族小姐?”
“貴族小姐?”老貴族輕哼一聲。“一般的貴族恐怕身份實力都不如她,知道這個女人真實身份的人,卡斯提爾貴族裡面,屈指可數。”
“這麽厲害?難不成,她是前任葡萄牙若昂國王的私生女?”年輕貴族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想象力。
老貴族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搖頭苦笑,看樣子,對方要從自己的手上接過家族的重擔,還任重而道遠啊。
“你會知道的,現在,準備一下,我們去拜訪一下阿方索國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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