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似乎不是很好啊··梅林，你還讓立香去召集她們嗎?”

　“當然，張哲··”

　張哲站在門前將手伸出去，零星的雨點就這麽打在了張哲的手中，抬起頭望著天空··灰蒙蒙的天空就好像是被一層厚布給蒙上了一樣，瑟瑟的微風劃過。

　明明是在密林中，天氣原本應該是悶熱的，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麽透露著一股冰冷的感覺，扭頭看了看一旁嚴肅的梅林，就好像昨晚上的嬉鬧不存在一樣。

　“既然是下雨天了，多推遲一天也無所謂嘛·”

　張哲笑嘻嘻的對著梅林說道，但是梅林卻全然不在乎，一直望著遠處的天空，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見此張哲也沒有繼續說什麽，藤丸立香已經和瑪修她們離開了。

　估計再過一會就要在廣場上集合了，這裡距離廣場並不算是很遠，但粗略的估計至少也得走個幾分鍾的路程吧?

　“我們出發吧，張哲··”

　“嗯”

　梅林說完之後轉身向著廣場走去，張哲看著梅林的背影，他其實並不是很想去，如果要去的話，說不定還真的會發生什麽不好看的事情·

　天空似乎更加的陰沉了，一股詭異的氣氛漂浮在廣場上，剛剛走入廣場的張哲，原本舒爽的心情逐漸壓抑了起來，廣場上已經有不少的人站在四周·

　沒過多久，藤丸立香帶著瑪修她們回來了，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後立香點了點頭。張哲則是打量著周圍人的表情，果然大家都沒有什麽好臉色啊··

　“久等了，吉爾伽美什王的使者啊，您似乎有話要說··“

　那個略顯蒼老的巫女從神殿中走了出來，看了看面前的幾人，眼中閃過一絲糾結，隨後依然強裝鎮定的對著梅林她們說道，她自然是發現了張哲的身影。

　這個前幾天來過烏爾的外來者，沒想到他居然會是吉爾伽美什王的使者··面對著她的話語，梅林沒有猶豫帶著笑容向前一步，雖然是笑容··但是卻冰冷冷的。

　“是的，我聽說你們不需要救援，但我們必須要聽一下你們的理由。”

　梅林的聲音似乎刺激到了蒼老巫女身旁的兩人，她們兩個立刻開口反駁梅林道·

　“烏爾是安全的！只要有這片密林，魔獸就進不來！”

　“沒錯，只要遵守森林女神的規則··”

　梅林看了看身旁的張哲，剛才的她下意識的感覺到了一股殺意，但是看了看自己的身後，隻可能是這個面帶微笑的張哲能散發出來的了，畢竟他可能知道情況。

　但是這些事情也是立香必須要接受的，不能因為一個外人而改變這事物的軌跡··就在梅林打算開口說話的時候，張哲默默的靠近了立香，隨後附耳道。

　“最後問你一次，你拯救人理是為了什麽?”

　似乎是被嚇了一跳，立香的身體微不可查的抖動了一下，但是緊接著便被平複了下來，強忍住耳朵傳來的酥麻感，藤丸立香開始思考起張哲的深意來。

　一開始自己回答的是拯救世界，而這個答案是大部分英靈所喜歡的，雖然並不是假話··但是也並非全是真心話。

　第二次自己回答的是拯救朋友們，這個答案似乎被張哲所認同了，但是他依然沒有承認自己的樣子，但是態度卻柔和了許多，甚至願意和自己開玩笑了。

　第三次的回答，自己要把真心話告訴他嗎?藤丸立香看了看張哲··瞟了一眼不遠處攥緊拳頭看著巫女的瑪修，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裡的樣子··

　藤丸立香咬了咬嘴唇，隨後踮起腳輕聲的在張哲的耳旁說道··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只是想要活下去嗎?你的這個回答是最讓我滿意的了，禦主··”

　原本在等待張哲回答的立香，似乎沒想到張哲會說出這種話來，看著緩緩放到自己頭上的大手，溫暖的感覺覆蓋了自己··就好像是冬季的陽光一般。

　而且他剛才是不是叫自己禦主了?也就是說··他願意成為自己的從者了嗎?願意和自己簽訂契約了嗎?藤丸立香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沒想到驚喜來的這麽突然。

　“那麽因為你們自己得到了安全，所以才沒對有對他遭遇危機的城市伸出援手對吧?”

　“怎麽可能，不是的··”

　梅林毫不客氣的說道，而蒼老的巫女下意識的出聲反對，但是聲音卻越來越小··雖然她想要出聲反駁，但是那似乎就是事實，她們的確沒有幫助其他的城市。

　但是烏爾的城市本來士兵就不多，而且··

　“如果可以，我們也想去增援的，但是··”

　“這與森林女神的規則相抵觸?是這麽回事吧?”

　蒼老的巫女最終掩飾不了內心的恐懼，而梅林的笑容也消失殆盡，冷漠的表情直視著不遠處的巫女，自己已經將真實擺在了藤丸立香的面前，而張哲的靈基反應也有些不對勁。

　該不該繼續講下去呢··不，這個時候還是必須要講下去的！梅林繼續開口說道·

　“原來如此，情況我了解了。什麽都不做！就是烏爾的自衛手段吧?”

　“感謝您能理解”

　“對，我當然能理解，只要不抵抗就能活下去，這是自暴自棄的慣用伎倆”

　梅林的笑容再一次出現，嬌小的她似乎非常愛笑的樣子，而張哲也能從她的笑容中看出她的心情，比如說現在的她內心就有著一股怒火，幼小的身體也掩飾不住這種感覺。

　就連張哲自己的拳頭都握的緊緊的，但是他並不在乎那個巫女，而是將視線放到了藤丸立香身上。

　藤丸立香的答案已經夠格了，只是不知道她的想法和自己相不相合，如果是自己的話··面對這些叛徒絕對不會手軟的，忍耐永遠解決不了問題，不積蓄力量卻想要逐漸消亡，這並不是人類的做法·

　那麽，立香··你會怎麽做呢?張哲望著不遠處的立香，靜靜的等待著梅林的下文。

　“然後呢?這裡犧牲了多少人?”

　梅林不愧是梅林，這句話一出整個廣場的氣氛發生了變化，原本壓抑的氣氛消失··現在烏爾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極力掩飾的秘密被當眾說了出來一樣。

　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難看了起來，就連立香和瑪修的表情都變得緊張了起來，她們似乎沒察覺到這個城市的異樣，即便是在張哲提出過之後··

　“果然是一天一個嗎?”

　“您··您在說什麽啊?怎麽可能存在活祭品··”

　蒼老的巫女似乎還要狡辯的樣兒，而此時沉默看戲的張哲突然出聲說道··

　“你後退了一步，這是萎縮的表現，你的聲音顫抖結巴，這說明你的內心並不平靜，你想要掩飾的事情就跟白紙一樣··”

　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沒有做出這種事情，張哲的話還有半句沒有說出來，但是看不遠處的巫女表情就知道了，她們的確是這麽做了，把一個個人類當做活祭品送給了虛無縹緲的神明。

　戰死沙場是對於戰士最高的榮耀，卻也是最壞的結局，但是即便是戰死沙場··也比這樣好得多！自願?沒有人會自願送死的！

　梅林扭過頭看了看張哲，似乎沒想到張哲會說話，隨後她繼續開口說道··

　“不用那樣，看看周圍就明白了··男性的數量實在是太少了，可是烏爾明明沒有戰鬥呢··這數量上的失衡是不是太不自然了呢?”

　“這··”

　“張哲他並不知道烏爾城市，但是並不代表我不清楚，這明顯就是男性因為其他原因而減少··”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啊！”

　藤丸立香和瑪修回顧了一下周圍，雖然從張哲的口中得知了人口比例失衡，但是只有在聚集起來之後才會發現··這已經不是失衡那麽簡單了。

　周圍幾乎全部都是女性，偶爾還能看到一兩個青壯男子，但是剩下的男性大多數都是孩子或者老人，如果這個城市真的沒有戰亂的話，那麽這是··

　那個巫女似乎也無法忍耐了，直衝衝的對著梅林說道··

　“想要在烏爾活下去，活祭品是必要的代價！”

　“大家都是在接受和認同的基礎上進行挑選的！”

　“只要一天挑一個人送去埃裡都神殿，就能滿足那個惡魔了”

　巫女一個接一個的說道，就連原本因為張哲加入而笑嘻嘻的藤丸立香都冷下了臉，面容上充斥著震驚，他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這··這就是你們的選擇嗎?”

　“你們就是用這種方法來自保的嗎！！”

　與震驚的立香不同，瑪修的憤怒已經能夠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來了，聲音變得尖銳甚至破音，看得出來瑪修真的是十分生氣，在其他的特異點修複路程中··

　雖然有很多人戰死，有很多人倒下··但是他們從來沒有一個是自願送死的！他們全部都是為了自己的目標而戰鬥，但是這裡卻變成了這樣··

　巫女們似乎也崩潰了，那個惡魔強大到無法抵抗的程度，就算是烏爾強大幾倍，估計也會被一隻手磨平吧，在她們看來她們是走了能讓烏爾存活下去的道路，這並非是錯誤的··

　“你們幾個外人懂什麽！！！”

　“你們是沒見過那個恐怖的女神，才會說出這種話··”

　“對於弱小的人類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所以各位還是請回吧。美索不達米亞早就不存在什麽人情倫理了”

　面對著瑪修的質問，蒼老的巫女和她身旁的巫女們都留下了眼淚，但是她們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她們能做的只是讓自己活得更長一些而已，梅林將兜帽向下拉了拉。

　她沒想到瑪修會直接質問出來··

　“這樣一來就很難說服她們，也沒法收集情報了”

　梅林這麽一說，瑪修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但是心中的怒火卻絲毫不減減弱··

　“對不起”

　瑪修的聲音剛剛落下，清脆的聲音就從她們周圍響起··

　啪啪啪

　將視線移動過去，卻發現是張哲在鼓掌，一聲又一聲，在這個芽衣的廣場中顯得那麽刺耳，就連台階上的巫女們也停止了哭泣，將視線放到了張哲的身上。

　身體上的血汙並沒有因為雨水的衝刷而變淡任何一點，但是卻因為雨水打濕而變得更加黑暗，原本還能看到一絲紅色的服飾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就好像這壓抑的天空一樣。

　“瑪修你為什麽要道歉，倒不如說這個時候生氣才是正常人應該做的事情，不是嗎?”

　張哲將手停下，巫女的眼神似乎變得不善了起來，畢竟張哲的樣子就好像是在嘲笑她們一樣，沒有人會面對嘲笑而平靜以待的，這是人類的共同性·

　立香也抬起了頭望著張哲，似乎沒想到張哲會站出來一樣··

　“哎呀，其實我原本就在思考了，我該不該理烏爾的這檔子事，畢竟這些活祭品都是自願成為的，不是嗎?人家是自願的我也沒有什麽辦法改變他人的想法·”

　“張哲··”

　“但是吧··既然你說做祭品是願意的話，那麽我也來一句吧，你過來··”

　張哲指向了那個略顯肥胖的巫女，雖然她十分不解，但還是走到了張哲的面前，疑惑的看著張哲··就在她打算說什麽的時候，一根槍尖停留在了她的脖子前。

　“你願不願意為了這座城市去死?”

　“你··這··”

　“吉爾伽美什王的使者，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胖巫女用著驚恐的眼神看著張哲，隨後將求救的視線投到了蒼老巫女的身上，並非是她不想後退，而是有一種直覺，如果她後退的話，那麽這杆槍尖會直接刺穿她的喉嚨。

　老巫女毫不猶豫的對著梅林說道，而梅林也抬起頭望了望天空，張哲他應該還是有底線的，所以這裡還是不管比較好··

　“您在說什麽呢?他只是和我們同行的人，並不是吉爾伽美什王的使者··”

　“你們口口聲聲的說著別人是自願的，是自願的！可TM誰願意去死！！！”

　張哲將旗槍收了回來，而那個胖巫女也好像松了一口氣一般，直接坐在了地上，大口的穿著粗氣，眼神中卻還殘留著滿滿的恐懼，揮之不散··

　“誰願意去死?告訴我··我這就滿足你們的想法?”

　“···”

　所有人都沉默了

　“你剛才說美索不達米亞已經失去了倫理人情了嗎?你的這句話是最讓我生氣的啊，那些男人之所以會選擇拋棄生命，正是因為他們想讓他們的家人活的時間更長一點”

　“而你們，享用著他們的付出，卻還在這裡唾罵美索不達米婭沒有倫理人情?我看是你們自己的心被狗吃了吧?你們努力過了嗎?你們向神明反抗過了嗎?你們求援過了嗎?”

　“沒有，你們沒有··你們害怕了，你們自暴自棄了，你們覺得這樣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張哲的聲音傳入了眾人的耳中，原本他並不想理這裡的，因為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但是在聽到了這種話語之後實在是沒有辦法忍住了，果然這些家夥都應該去死。

　來抵抗的想法都沒有··這種人有什麽存在的必要嗎?明知道吉爾伽美什王派救援部隊來了，卻還是這幅模樣··

　“喂喂，你冷靜點啊，這個城市還是有點人的啊··“

　“系統，你只是系統而已，請不要妨礙我”

　“如果這就是你的選擇··”

　系統原本勸告的話語也停下來了，聽到這裡張哲緩緩的拿起插在地上的旗槍，而原本笑嘻嘻讚同張哲的梅林也突然轉過了頭，這種感覺··

　張哲是想要殺了那幾個巫女嗎?

　“瑪修！”

　梅林剛剛喊完，張哲的旗槍就脫手而出，直射向遠處的蒼老巫女··而瑪修的瞳孔也猛地一縮，她並沒有想到張哲會突然出手，雖然她也衝了出去，但是絕對趕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