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萌萌身體不算太嬌弱,第二天液一輸完就好得差不多了。
家庭醫生一邊收拾吊瓶一邊道,“燒已經退下來了。我再給小姐開幾天藥鞏固鞏固,如果再有什麽問題,還是給我打電話。”
“謝謝華醫生。”
“小姐客氣了。應該的。”
說完,華醫生帶着幾個助理告辭離去。
柔和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入秋了,莊園裏遠遠望去青黃交替,樹葉在風中搖曳。萬裏無雲,微風缱绻,是個好天氣。
穆城坐在床邊,低着頭,一手捏住她細白的手腕,一手摁住止血用的棉簽。
尚萌萌倒吸一口涼氣,低呼道,“你輕點。”
穆城皺了下眉,沒說話。手指的力道卻還是又放輕了些。
她拿食指戳戳他手臂,一臉嫌棄,“醫生說針眼摁得太用力,會積淤血。我後天就要開工拍戲了,到時候手背上一塊青的怎麽辦?你是不是故意呢?”
“不是。”
“那你這麽用力幹什麽?我這手又不是豬蹄。”
穆城覺得好笑。這個女人胡攪蠻纏的本事确實到家。他靜了幾秒鐘,黑眸微擡,淡道,“我沒用力。”
尚萌萌坐起身,一雙晶亮的桃花眼定定打量他,靠近了些,聲音低而媚,“那怎麽把人家弄疼了呢。”
她離得近,柔軟的粉色唇瓣幾乎摩擦着他的耳垂開合,甜膩膩的體香夾雜熱氣從領口溢出來,勾撩刺激着男人的感官。
穆城覺得身上有點熱,臉色卻很冷靜。沒理她。
拿開棉簽一看,血已經止住了,又随手把棉簽扔進垃圾桶。
尚萌萌湊得更近了,這次纖細的手臂直接纏住他的脖子,軟軟貼上去,“我在跟你說話呢,怎麽不理人?”
“……”
他忍無可忍,掐着那把細腰把她摁到床上,眼神黯得危險,“撩得高興麽?”
尚萌萌親戚在身有恃無恐,沖他吐舌頭做鬼臉。
穆城眯了眯眼,“我動不了你是吧?”
“嗯哼~”
她扭扭細腰,一副相當得意的樣子。
穆城咬牙,捏住女人的下巴狠狠吻上去。
他親得又兇又狠,有力的舌撬開她的牙齒喂進去,逮住那條嬌軟的小舌用力吸吮。
尚萌萌愣住,回過神後連忙推他,別過頭說:“我感冒還沒好完,接吻會傳染,诶诶诶!”
穆城說,“我身體好。”
尚萌萌沒由來一陣臉紅。分明只是普通的四個字,為什麽她覺得他話裏有話。
他埋頭又要吻她,她皺眉往後躲,“別鬧。真要傳染。”
穆城輕笑了聲,“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把她的頭掰了回去,固定住,埋頭在她唇上恣意肆虐。
不消片刻,尚萌萌深思迷離。
她親戚來了,不能真槍實彈,唇舌接觸只能解個渴。穆城有點後悔,他親完之後更難受了,高大身軀壓在她身上,頭埋在她頸窩。呼吸微急。
粗糙的手指揉捏她柔軟的唇瓣。
他低啞的聲音悶悶傳來,“小乖。”
她軟聲應了句,“嗯?”
穆城笑了下,“你真會折磨人。”
尚萌萌笑眯眯的,“謝謝誇獎喔。”
穆城:“……”
窗外是陽光和風,沒有抵死纏綿,安靜相擁顯得異常溫馨。
尚萌萌蜷在穆城懷裏,他體味好聞胸膛火熱,很适合秋冬季節抱着睡覺。她原本已昏昏欲睡,忽然想起了什麽,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呀,差點忘了!”
他捏她粉軟的臉,面容平靜,純粹是無意識地動作,“怎麽了?”
尚萌萌沒回答,只是努力把他推起來,語氣焦急:“我PAD在桌上充電,給我拿過來下,我要背劇本,快點喔!”
她膽大包天,使喚起他來輕車熟路。穆城失笑,沒說什麽,徑自起身,把她的PAD充電器拔了。視線不經意往下一掃,揚眉。
PAD的保護套上,是一張人物照片。
穆城沒什麽表情,回到床邊,PAD随手一扔,捏住她下巴,“這什麽?”
尚萌萌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唔?這是個保護套。”
“這人是誰?”
她哦了一聲,語氣尋常,“你問這個啊。是個演員兼歌手,叫言清朗,我喜歡的偶像。”然後起身把PAD拿過來,放在膝蓋上解鎖翻動。
穆城還是淡淡的,兩個字:“扔了。”
尚萌萌古怪地看他一眼,皺眉撅嘴,“幹嘛要扔,白小藝才找人訂做了送給我的,怎麽也是人家的心意。”說着舉高PAD打量一番,由衷稱贊,“真好看。”
穆城靜默片刻,語氣更低:“我讓你扔了。”
她怔住,驀地恍然大悟:“甜甜,你又雙叒吃醋啦?”
“……”
他黑眸微沉,抿唇。
尚萌萌想笑,憋住了,故意清清嗓子一副稀松平常的語氣,“哦,之前事情一多忘記跟你說了。我這次和言清朗在電影裏是CP,有一場吻戲,提前跟你報告喔。”
聞言,穆城露出個毫無笑意的笑:“吻戲?”
尚萌萌說,“對啊。”
穆城靜了會兒,俯身把她困在兩臂之間,揚了揚下巴,嘴角含笑聲音卻沒什麽溫度:“尚萌萌,你好像挺期待的?”
她眨眼,“有嗎?”
他緊緊盯着她,她大大方方和他對視。幾秒種後,他低頭笑了起來,指尖勾她下巴,然後扣住她的腦勺把她往自己一摁,輕聲道,“小東西。”然後就把她松開了。
尚萌萌往後側躺在床上,手撐着頭,如墨青絲底下一截纖細雪光。
穆城撥出去一個電話,三兩句之後挂斷。
他道,“會做調整的。”
她立刻撲過去抱他,在他下巴上輕輕印上一個吻,笑盈盈道,“這麽愛吃醋,真該給你改個名叫‘大酸酸’。”
穆城:“……”
她兀自拿滑膩的臉蛋蹭蹭他的臉頰,像只撒嬌的小貓,“這段時間我不在B市,你好好照顧自己。”
“好。”
“不要太辛苦,記得每天早點睡覺。”
“好。”
尚萌萌清了清嗓子,說,“還有特別重要的一件事——”湊到他耳邊,一字一句,“要記得每天想我一百遍。”
穆城彎了彎唇,抱緊她。
豈止一百遍。
啓程往J市的當天,南山療養院往穆宅打來電話,說是老夫人精神好些了,又開始念叨着兒子和兒媳。
尚萌萌心疼又無奈。
航班時間在下午,她吃完早餐就跟着穆城匆匆趕往南山。
穆老夫人還是老樣子,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他們去後,她滿是褶皺的蒼老面容難得地有了絲笑,拉着尚萌萌坐在湖邊看了會兒天鵝,接着又被林婆婆推進病房裏休息。
午後,阿力沒跟着,穆城親自開着車送尚萌萌去機場。
一路靜默。
她咬了咬唇,視線時不時往駕駛室掃。
穆城臉色如常,目光漠然地直視着前方,看上去和平日沒什麽分別。
終于,在她第四次偷看的時候,他開口了,語氣平靜,“有什麽話想說?”
尚萌萌清了清嗓子,低頭從包裏摸出一顆糖,遞過去,斟詞酌句道,“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吃這個。你也來一顆?”
他掃了一眼,淡道,“小姑娘吃的東西。”
“……”她無語,默默把糖收了回來,垂眸安靜道,“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
穆城笑了,“別瞎想。”
尚萌萌盯着他,語氣堅定,“我就是知道。”
她知道他心裏不好受。知道自他父母去世後的這二十五年,這個男人心中,從未有一刻放下過。
所以哪怕歲月流逝,時過境遷,他還是要追查當年的真相。
仇恨為次,更重要的是責任。他要給雙親一個交代,給老夫人一個交代,給穆家一個交代,給自己一個交代。
車廂裏靜了一瞬。
未幾,穆城轉頭看向他,冷黑的眼中,眸色深沉至極。
黑色轎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
他很快收回了視線,道,“尚萌萌,有些事比你想的還要複雜,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所以你安心工作,其它的別管。”
尚萌萌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麽卻又咽了回去。深吸一口氣,半晌才道,“既然注定要同路到最後,你的所有事就一定會牽扯到我。”
穆城沉默,唇抿成一條線。
她側目看了眼窗外,咬了咬唇,決定不再談論這個話題,只道,“對了。上次我聽陳姐提過,她認識一個英國的神經科專家,醫術很好。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把老夫人送去倫敦接受治療?”
他降下車窗,甩開打火機點燃一根煙,抽了口,沒吭聲。
尚萌萌碰了他一下,“嗯?”
穆城笑了下,語氣很淡,“我既希望她能好起來,又希望她永遠這樣。有時候,人活在想象裏,比活在現實裏要好。”
尚萌萌眸光微動,無言。
的确是這個道理。
不多時,低沉平靜的嗓音響起,道,“給我聯系方式。”
她愣了,“啊?”旋即又回過神,笑笑,“哦,你說那個神經科專家啊,我這兒沒有。等會兒幫你問問陳姐,然後發你手機上。”
“嗯。”
半小時後,車停在了機場附近,陳悅和團隊的随行人員已經在了,沖着尚萌萌遙遙揮手,幾個男助理過來幫着拿行李。
尚萌萌欺過去親了穆城一口,“走了甜甜,麽麽噠!”
他拍拍她的臉,“路上小心。”
須臾,黑色轎車絕塵而去。
尚萌萌戴上大墨鏡,謹慎地四下觀望。陳悅過來拽她,“我都看過了,周圍沒狗仔。”
她拍心口,提着包走向VIP候機廳。忽然想起什麽,問,“對了,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那輛黑色汽車上?”
陳悅翻了個白眼,“拜托穆夫人,你老公的那輛阿斯頓馬丁是全球限量款,跟他一起上過《人物》雜志,全B市都找不出第二臺。你沒發現其他車都離你們十米遠麽?”
“……”尚萌萌對汽車商标沒概念,也不認識。
而且天曉得,她一直以為她家那個悶騷很低調。
“看來你得找個機會清點一下自己的家産。”
“……嗯。”
閑聊了幾句,邊兒上的白小藝忽然想起了什麽,樂呵呵說:“萌萌姐,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
尚萌萌道:“先說好消息。”
“好消息是你偶像言清朗和我們同一架航班。”
她面露喜色:“真的?”
白小藝接着道,“壞消息是你和言清朗的吻戲被删了。唯一兩場有肢體接觸的戲,也從摸手摸臉改成了摸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