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康樂的話， 沈長卿頓時一喜。

他剛剛還在苦惱沒辦法追蹤到王小萌的具體位置， 然後康樂就出現了， 這助攻給的如此及時， 簡直是雪中送炭！

沈長卿馬上讓系統444給康樂回了一句話，然後站起來就要走。

“成醫生，我有點事，就先走了，”他一邊走到辦公室門口，一邊對成海晏說道，“康樂那邊出了點問題，我先過去幫他。”

目前許文然該說的差不多也說完了，他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裡了。雖然這兩個人剛分手，但他還是有種莫名的電燈泡的感覺，一點也不想待在這裡。

康樂？

在聽到這個人名字的一瞬間， 成海晏的腦海裡就拉響了警報！

他“唰”地一下站了起來，臉上的神色異常嚴肅︰“外面太危險，不行，我得陪你一起。”

不管怎麼說，他不可能讓沈長卿和那個可惡的康樂待在一起， 尤其是沈長卿居然還要冒著危險出去救他！

完全忘了康樂一開始還是他自己介紹給沈長卿的， 成海晏緊緊地看著沈長卿， 還十分正經地為自己找了個借口︰“醫院出了這麼大事， 我身為這裡的醫生不能不管。”

許文然就像一個毫無存在感的路人， 見這兩人說話， 他還有意地往房間裡縮了縮，盡量避免被牽扯到。

沈長卿見成海晏一定要跟上，想一想這也算是一個助力，於是也就同意了。

兩人在簡單地收拾一下後，就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

康樂發過來的地點離這裡有點遠，在後山那邊的花園附近，沈長卿過去時難免會遇到一些病人，免不了被波及。

因為那個奇怪的表情包[迎男而上jpg]的作用十分古怪，沈長卿一時半會還不太敢用，好在成海晏那強大的武力值即使換了一個世界也依然存在，幫他擋了不少麻煩。

這時候，整個遊戲世界都陷入了黃昏時分。大半個天空都遁入黑暗之中，只有天際還殘留著少許雲霞。山上的路燈不知何時全部都亮了起來，將通往後山的道路照得清清楚楚。

而在過去的時候，為了緩解壓力，同時也為了滿足好奇心，沈長卿還是向成海晏問了一下有關主人的事情。

“成醫生，你以前和主人的關系很不錯嗎？”他問道，“主人長得怎麼樣，性格如何，怎麼會讓這麼多女孩子都喜歡呢？”

算一算，為了主人陷入癡迷的女性真的不少了。原本沈長卿還很羨慕主人，現在隻覺得太受歡迎也不是什麼好事。

就目前來看，一粉頂十黑這句話真沒有錯，一個王小萌就把主人坑得夠嗆。

“主人的話，我其實對他印象不深。”

讓沈長卿沒想到的是，成海晏聽了他的問題，竟然說出了這樣的回答。

“我可以感覺到以前的自己十分崇拜他，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如今的我對他並沒有多少感情，”成海晏沉吟片刻，猶豫著說道，“那些記憶就好像隔了一層看不見的膜，讓我覺得十分陌生，甚至還覺得曾經的自己不太正常。”

說到最後，成海晏無比真誠地看向了他︰“我現在連他的長相都記不清了，只是迷迷糊糊記得有這個人罷了。”

所以，不要懷疑我和主人之前有問題，我隻喜歡你。

沈長卿︰“……哦，呵呵，是嗎。”

聽了這種回答，沈長卿都不知道該用什麼來面對成海晏了。

雖然說成海晏對他非常好了，可是這種話也太不負責了吧，好歹是曾經喜歡過的人。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成海晏的渣男形象已經在他心裡根深蒂固，甚至越來越有往下發展的趨勢。

好在路途並不遙遠，在聊了一會兒天后，他們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此時此刻，康樂正蹲在那裡，沖著他們不斷招手。

“快過來！”康樂小聲喚道，“王小萌就在裡面。”

沈長卿定楮一看，發現齊蕊也站在那裡，只是她看著依然神智不清醒，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沒有猶豫，他連忙拉著成海晏過去了。

在通過手機將自己的猜測打出來給康樂看後，康樂也簡單地把自己這邊的情況描述了一下。

“我和你幾乎是同時被打暈的，”他說道，“不過王小萌的幫手是個玩家，那個玩家認出了我，中途把我叫醒了。”

為了弄清楚王小萌想做什麼，他就沒有叫醒沈長卿，暗地裡看著王小萌找成海晏要到了鑰匙，然後把他和沈長卿扔到了路邊，帶著鑰匙不知道去了哪裡。

接著，康樂考慮到沈長卿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於是就把他扔在了那裡，自己悄悄跟上了王小萌。

“她就在那裡了，”康樂指了指背後，“你們既然到了，我們就趕緊過去吧。”

沈長卿順著他的指示看過去，看到王小萌此時竟然站在樹林的深處，似乎在埋什麼東西。

他們連忙走過去，發現王小萌原來是在用小鏟子刨土。她的臉上全是狂熱，哪怕手用力到被雜草劃出了不少傷口也毫不在意。

順著她的動作望下去，沈長卿無比驚訝地發現那地面上居然有一個看著很像門的東西。

那門是鐵質的，看著十分沉重，上面掛著四把厚重的鎖，需要把每個鎖解開才可以打開這個門。

聽到了他們過來的腳步聲，王小萌的動作頓了頓，卻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往下刨，直到把這個門完全挖出來。

沈長卿迷茫地看著這個，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一個門？王小萌，你在做什麼？”

王小萌笑了笑，從口袋裡取出鑰匙︰“我在做什麼……當然是去找主人啦。”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著，似乎已經陷入了瘋狂︰“主人、主人……我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過來找你了……”

聽到她的話，齊蕊似乎想起了什麼，渾身一顫，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王小萌，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你居然知道這件事？”她呆呆地說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很久很久以前，你喝醉了，不小心告訴我的。”

王小萌笑了笑︰“你告訴我，主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只是想在醫院裡做點事情就離開……離開這裡去下一個世界……”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徒然尖銳起來。

“可是，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他只會帶走一個人，作為他的手下陪他一起去別的世界布置遊戲！”

知道這個事情後，王小萌就在心裡想，這個人，為什麼不能是自己呢？

沖著那唯一的名額，她害死了自己的表姐，誣陷了齊蕊，坑了成海晏，就為了收齊這四把鑰匙。

最後能成功地走到主人的身邊，成為他的手下，和他一起度過無數個世界的人，只有她啊。

“很好笑吧，這個醫院，其實只是一個虛構的遊戲而已，無論是空間的存在，還是那些病人，”王小萌的聲音降了下來，“而我們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個世界裡，完全無法掙脫……”

她竟然是察覺到了沈長卿他們的身份，甚至連主人是遊戲的布置人這一點都弄了個清清楚楚。

沈長卿聽了她的話，隻覺得系統最開始的提示果然沒有錯，不能讓這些遊戲裡的npc發現他們的玩家身份，否則，就會造成難以預估的結果。

就目前而言，王小萌已經憑一己之力快把這個遊戲弄崩塌了。

他們能聽懂王小萌的話，但是成海晏卻完全摸不著頭腦。

他疑惑地看著王小萌︰“你說什麼？這個世界是個虛構出來的世界？這是什麼意思？”

王小萌聽了他的話，笑了笑，臉上露出一個無比嘲諷的神色。

“我說的很明顯了，成醫生，你難道就從來沒有懷疑過，‘獻祭’這麼不科學的事情，是為什麼會一直存在的麼？”

她已經打開了第二把鎖，並開始慢慢開啟第三把鎖︰“還有空間也是……這麼多不正常的事情之所以出現，都是因為我們根本就不在真正的世界裡！”

“早在主人逃離這個醫院的那一刻，他就發動了空間，將醫院的所有人都籠罩在了空間裡面！我們以為自己還生活在現實世界，其實我們一直都在空間裡！他就是想看我們絕望，想看我們自相殘殺，想看我們自以為掌握了逃離空間的辦法，卻依然擺脫不了這裡的痛苦……”

說著說著，她大笑了出來︰“你們都沒有想到吧，真正可以逃離這個空間的，只有那些被獻祭的可憐人，而妄想通過殘害他人來逃離這裡的人，則會保持著清醒永遠留在這裡！”

聽到這裡，沈長卿心裡一動，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馬上拿出了手機。

他翻出了自己和master的對話內容，看到之前自己向master問有關醫院的情況時，對方和自己說過的那幾句話——

“……啥，等等，你居然真的進去了？”

“不可能啊，你是在騙我吧，那個醫院不是已經……”

而在他問master醫院到底發生了什麼時，對方是這樣回復的——

“……據說好像是因為一次藥物泄露？反正在煙山精神病醫院裡，所有病人和醫生都陷入了昏迷，就像植物人一樣。後來國家專門派人封鎖了這個地方，請了有名心理科專家和醫生過去治療，現在已經有不少人陸陸續續地康復了，但那裡戒備還是很森嚴。”

當時沈長卿以為這只是官方放出來迷惑外人的話，萬萬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原來他們如今生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遊戲世界，而是在主人塑造的空間裡！

難怪獻祭這種事情也能存在，難怪醫院每天消失十來個人都不會引起外界恐慌……

所有醫生和病人的“靈魂”都被主人從身體裡抽了出來，囚禁在這個空間裡，日日夜夜地折磨著他們，只有在特定情況下才能有人僥幸逃脫。

在這個“空間”裡，那個八點半才會出現的空間只是個幌子，是讓醫生和病人認為自己還在現實世界裡的一個幌子而已，實際上他們所有人的靈魂都被關在了這個空間裡，現實裡他們都變成植物人了。

哪怕成海晏發明了“獻祭”這種手段，看著似乎可以救他們一命，但這恰恰也是主人報復的一環。事實上只有在“獻祭”裡被犧牲的那個人才能真正地回到現實世界。

至於那個主動傷害了別人的人，他們只會在獻祭過後，保持清醒地待在這個空間裡，絕望地發現自己永遠都不可能擺脫它。

而根據之前齊蕊所說的，被獻祭的人都會憑空消失在醫院裡，那不是因為他們犧牲了，而是因為他們通過獻祭，在現實生活裡恢復了神智，真正地清醒了！

等到沈長卿想清楚後，他居然已經達到了90%的進度。

他和康樂對視一眼，兩人點了點頭，決定暫時留下來。

這時候，王小萌在激動過後，已經恢復了最開始那副正常的模樣。

她低著頭，繼續開始開第三把鎖。

“所以，這個空間出現動蕩就是你做的麼？”齊蕊在聽了她的話後，忽然開口問道，“你想打破這個空間，你想離開這個世界，跟隨主人去別的世界，是這樣麼？”

“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這裡那麼多無辜的病人或許會因此受傷？”一旁的成海晏也忍不住了，接過齊蕊的話質問起來。

王小萌聽了他們的話，輕蔑地笑了笑︰“當然。”

她將四把鎖都打開了，最後一用力，把門拉開︰“可是，他們和我又何乾？”

能留在空間裡的，基本都是受過空間好處的人。這些人都受過主人恩惠，死了又如何？

為了能和主人在一起，她抓住了這個空間的弱點，將它弄崩潰，只是為了趁空間崩潰之際，借空間的手離開這個世界，去找主人罷了。

“主人……我馬上就要來找你了……”

想到這裡，王小萌的臉上忍不住流露出了一絲憧憬。

然而讓王小萌萬萬沒想到的是，在打開門後，等待著她的，卻是死亡。

伴隨著她的一聲尖叫，門內忽然湧出大量的光芒，將她整個人都吞噬了！

可想而知，就憑主人的性格，他哪怕知道王小萌最後是救自己出去的那一個，但她之前也害了許晴，坑了成海晏，甚至有可能原主也是她弄死的。

她以為自己能成功走到主人身邊，但實際上，主人根本不可能容得下她。

在一陣瘋狂掙扎過後，王小萌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白光裡，這個世界也開始了一陣地動山搖，遠處的風景宛如一副被火點燃的畫一般，開始出現崩塌。

與此同時，周圍所有玩家的耳邊都傳來了系統的提示︰

"那這個世界將會怎麼樣？"沈長卿看著不遠處的天空，忍不住問道。

看來這個主人還算有點理智，沒有因為仇恨就太喪心病狂了。

既然沒有了後患之憂，沈長卿也就不打算繼續留在這個世界裡了︰“好吧，開始脫離世界。”

伴隨著系統的話落下，他隻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飄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下意識地不敢看成海晏，努力讓自己忽略他，把目光投向了那個大門那裡。

為了這個門，為了能成為那一個走到主人身邊的人……這裡真的是發生了不少的故事啊。

而在這時，齊蕊忽然笑了。

“主人……看來，最後能留在你身邊的，還是只有我啊……”

一邊朝著大門走過去，齊蕊的臉上那股瘋狂漸漸消失了，轉而變成異常平靜的神色。她的兩眼清澈，仿佛從未瘋過一樣。

她狡猾地勾起嘴角，邁開腿向門裡走了過去︰“無論是誰，王小萌，成海晏還是許晴，都不是我的對手……”

“雖然很艱難，但最後贏的人，終究是我啊……”

她輕笑著走進門裡，身影漸漸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

隨著那個大門被重重合上，周圍的一切瞬間墜入一片黑暗之中。

沈長卿的手在空中揮了下，被另外一隻男人的大手緊緊握住了。

在沈長卿意識消失之前，他似乎看到了一雙深紅色的眼楮。

與之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個男人低沉的嘆息︰“我會再去找你的……不要擔心……”

沈長卿眼眸一動，剛想說什麼，就感覺一股眩暈感襲來，將他整個人都攪暈過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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