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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正手足無措便見沐晚走了過來,於是上前道︰“少夫人,外面也不知道怎麼突然來了許多人,我看有些亂,您還是先別出去了,我馬上派人去通知少帥。”
“不用了。”沐晚往那大朱漆的大門看過去︰“把門打開吧。”
“少夫人,這……。”
“開門吧。”沐晚語氣清淡,無波無瀾,但聽在管家耳中卻有種不是命令勝似命令的氣場。
管家幾乎是下意識的走過去將門打開,外面的人一下子湧過來擠在了大門口。
沐晚看到領頭的正是天牛媽,頃刻就明白了過來。
見到沐晚,天牛媽帶頭跪了下去,手裡還捧著一個籃子,裡面裝著各種水果和新鮮的蔬菜,而且在她身後,眾人手裡都捧著各種各樣的禮物,雖然不華貴卻是滿滿的誠意。
“天牛媽,你們這是做什麼,有話起來說吧。”沐晚跨過門檻走過去。
“少夫人真是活菩薩在世,妙手回春,仁義無雙,我們無以為報,這些都是我們家院子裡產的新鮮果蔬,希望少夫人不要嫌棄。”像少夫人這樣的女人一定不缺金銀財寶,他們這種人家就算變賣家財買回來的東西估計也入不了她的眼,倒是聽說少夫人現在飲食清淡又懷著身孕,所以這些自家產的乾淨食物大概會合她的眼緣。
沐晚讓紅袖將這些東西都收了起來,笑道︰“既然是你們的一片心意,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天牛媽等人見她毫不嫌棄,笑容溫暖,臉上都是歡喜起來。
“少夫人果然是菩薩心腸。”
“外面那些傳言一定都是有人惡意中傷。”
沐晚讓大家先起身,“我給天牛他們幾個看病只是舉手之勞,你們大家不必這麼客氣。”
“少夫人,我家老母最近總是夜夢盜汗,能請少夫人給看一看嗎?”人群中突然有人怯怯的問道。
管家聞言立刻沉下臉︰“你們以為少夫人是開福利社的嗎,少夫人身體嬌貴,受不得勞累……。”
沐晚抬手阻止管家再說下去,而是把那人叫了過來︰“你父親的癥狀可能是腎病引起的,你把他帶過來,我當面診治才能下結論。”
那人聞之一喜,急忙嗑頭︰“多謝少夫人。”
“少夫人,我最近腿腳浮腫……。”
“少夫人,我夜半咳嗽……。”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了自己或者家人的病癥,一時間場面非常混亂,只聽見嘰嘰喳喳的聲音。
沐晚擺擺手讓大家先不要說話,然後吩咐紅袖去搬了一個椅子和桌子放在院子中間。
“你們大家要看病的話就排好隊,我一個一個的替你們看,若是家人生病,最好是將家人一起叫來,有些病癥只有當面診斷才能做出判斷。”
“小姐,這怎麼行啊,雖然已經快初秋了,但這天還是熱的。”
“沒關系,搭個涼棚就好了。”
“可小姐的身體。”
“我什麼時候這麼嬌弱了。”沐晚失笑,“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很快府裡就搭起了小涼棚,在外等待看病的人排起了長隊。
沐晚最先診治的就是那位夜夢盜汗的老伯,她替老伯把了脈又用聽診器聽了聽,最後寫了一副藥方遞過去,又交待了用法用量。
老伯和兒子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雪秋和三姨太也沒有走,留下來打打下手。
三姨太道︰“這情景讓我想起以前在王爺府時,給那些窮人施粥的場面了,那些窮人一個個餓成皮包骨頭,站在寒風中等待著一碗熱粥,少夫人醫術高明卻願意為這些人意診,真是難得。”
“嫂嫂心地善良,外面那些流言簡直不攻自破。”
“人言可畏啊,流言哪是說散就能散的,而且暗中還有人煽風點火。”任誰都能看出這件事不如表面那樣簡單,若是沒有人有意散布,怎麼會在一夜之間家喻戶曉。
一直忙到傍晚,外面的人終於才散了,沐晚中午隻匆匆吃了一碗面條,現在肚子餓得咕咕叫。
廚房做好了飯菜,差人來問要不要等少帥回來。
沐晚考慮到還有客人在於是就讓人開飯,等她們吃過了飯,凌慎行才回來。
“既然湊夠了四個人,不如打麻將吧。”最近凌府裡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件件讓人不消停,三姨太早就有些手癢了。
雪秋哼了一聲︰“三姨娘又來騙我們的錢了,誰不知道你是打麻將的好手。”
“哪裡哪裡,今天有少帥在,我可不敢稱好手。”
凌慎行看了沐晚一眼,見她雙頰紅潤精神不錯,於是便挽了下袖子︰“既然三姨娘想玩,我就讓人準備一下。”
四個很快就圍坐在一起搓起了麻將,沐晚是個新手,打得有點慢,好在凌慎行坐在她的上家,頻頻喂她吃牌。
凌慎行打了一隻三並,在被沐晚吃掉時,他看似無意的說道︰“三姨娘,我聽說督軍最近一直不在府裡。”
幾個姨娘現在只剩下三姨太,按理說督軍應該留宿在三姨娘的別苑,但是督軍已經很久沒有去過她那裡了,不但如此,她派去打聽的小丫環說,督軍不止沒去她那兒,晚上也沒回他自己的院子,都是第二天一早匆匆忙忙的趕回來。
三姨太的臉上有哀怨之色︰“我是人老珠黃留不住人,以前還計較,現在倒是逐漸的看淡了。”
三姨太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就算只剩下她一個姨太太,哪怕大夫人死了,她也不可能被扶正,以後大夫人若是真的去了,督軍很快就會續弦,那時候她還是個姨太太,這輩子也只能這樣將就了。
凌慎行沒有再說話,而是又打了一張牌,沐晚喜道︰“胡了。”
雪秋立刻擺手不幹了,“大哥欺負人,總是喂嫂嫂吃牌,真是一條活路都不給。”
凌慎行笑道︰“計不如人,竟找這樣的借口。”
幾人玩到十點鐘才散了夥,凌慎行派車將三姨太和雪秋送回了凌家老宅。
沐晚想到凌慎行突然詢問三姨太的事情,總覺得他是知道了什麼消息,而這個消息跟督軍有關。
沐晚替他脫了外套掛起來,“是督軍那邊有什麼事嗎?”
凌慎行提到督軍,眼光隨之黯了下來,那樣自私自利的人實在不配被他稱之為父親。
“他既然有時間讓人去外面散布流言,我看他是太閑了。”凌慎行冷笑,“還是多多顧及他自己吧。”
沐晚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她知道凌慎行會將一切安排好,她回不了凌家,主要原因就是督軍一直在暗中阻撓。
連城的雨依然下個不停,不下雨的時候天空也總是陰森森的。
沒過兩天,三姨太就過來了,眼眶紅腫著,手裡拿著帕子拭淚。
沐晚將她讓進屋裡坐下,沒急著問原因,而是拿出茶水給她潤喉。
三姨太哭了一會兒,這才說道︰“督軍出事了。”
沐晚看過來︰“出什麼事了?”
三姨太像是難以啟齒似的,拿著茶杯在手中轉了半天才開口道︰“督軍在外面看上了一個唱昆曲的,這些日子就是跟那個女人勾搭在一起夜夜尋歡。”
三姨太也擅長唱昆曲,只不過已是人老珠黃,再也勾不起督軍的興致了。
沐晚沒有接話,等著三姨太繼續說。
督軍看上一個唱昆曲的沒什麼大不了,最多娶回來做姨太太,這其中一定還有其它原因。
三姨太抹了一把淚︰“偏偏這個唱昆曲的女人已經嫁人了,嫁的還是新城報的副社長,本來督軍和這女人的事情瞞得好好的,除了督軍的警衛和那女人的丫頭無人知曉。督軍每次都以聽曲為借口與那女人幽會,那女人得了不少好處,穿金戴銀,兩人越發打得火熱。只是昨天,這事情忽然就東窗事發了,督軍和那女人在偷情的時候,被新城報的副社長抓了一個正著,副社長一氣之下就在報紙上刊登了文章,標題是︰‘位高權重卻色欲燻心,道貌岸然卻敗絮其中’,雖然沒有指明是督軍,可是這件事還是很快就在上流社會傳開了,民間也漸漸的有了流傳,大家都知道督軍與人家的老婆私混的醜事。”
掩飾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之間就被人抓奸在床,要說這其中沒有人安排,沐晚是不信的。
“督軍現在怎麼樣?”
“督軍本來就有怪疾,低燒不退,每到早晚身上便疼痛難忍,回來後這病也是常犯,請了大夫也看不出什麼,只能吃一些止疼退燒的藥也不見好轉,現在鬧出這樣的醜聞,督軍此時正躺在床上閉著眼呢。”
沐晚也聽說過督軍這個怪疾,在邊界的時候就曾經犯過,只是她沒有親手診治過,也判斷不出到底是什麼病,病因又是什麼。
不過她關心的並不是督軍的病,而是督軍這一倒就沒有人從中搞破壞了,她回凌家的路也順暢了不少。
沐晚安慰了三姨太一陣子,三姨太才坐車回去了。
等到晚上凌慎行回來,沐晚給他擺好碗筷,又將今天新買的報紙送到他面前。
凌慎行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冷笑道︰“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