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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月》148、疑雲
人在心煩意亂的時候,往往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於露生而言正是如此。google 搜索 "書名本站名稱" 此時樹蔭和人影在車窗外緩緩移過,宛如他心頭一團亂麻。

司機叫了他幾回,都是不應,隻好嘗試著再叫一聲︰“白老板,睡著了麼?”

露生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什麼事?”

“前面就是唐人街了。您今天走了好幾家,要是累了,改日再來也成,我瞧著您精神有些短了。”

露生揉著太陽笑道︰“可見你不是聽戲的人。乾我們這一行的,早上吊嗓、晚上趕場,所以得空就歇歇,習慣性地就打個盹——哪裡就累了呢?”

司機怎舌︰“怪不得您天仙似的,真是好嬌貴保養!”

露生不耐煩和他說這閑話,淡淡一笑︰“剛你說問路,問到了沒有?”

“問到了,往前走到頭,那棟大樓就是。”司機從後視鏡裡投目於他,“您怎麼想起來要去安良堂?”

“人家也送了花籃,給我撐了場子。今天走的這幾家都是下帖子請了,卻沒肯來吃飯的。想來是不願意下降身份,還是我登門妥當一些——今天一齊謝過,再過幾天就回去了。”

“話是這樣說,那可是黑道上的地方,一個人孤身去,只怕不大安全?”

露生抿嘴兒笑道︰“黑幫難道吃人?他們也聽戲,不過是去坐坐罷了。若是別家都去,單撂了這家,豈不是失禮,使館那邊也打了電話,橫豎不會拿我怎樣。”

司機聽他如此說,也不好再多言。車子駛到樓下停住,看他抱了禮物下車,司機猶道︰“我車就停在對面街邊,等您出來,若是有什麼事,您遞個話兒出來。”

露生囑咐他︰“買煙買水,別走遠了就好,我略坐坐就來。”

他轉身向那棟半舊的大樓走去,走出三五步,笑容方從唇邊斂去——怎麼會不累?

那天楊參贊來,給他留下十二個字,寫完即用墨水潑去。這十二字驚心動魄,露生見他神色極嚴,料定再問也問不出什麼。索性自己坐下來思想——越想越出問題。

幾天來,他沒睡過一個囫圇覺,躊躇到半夜方睡,不到三四點鐘又醒來。

今天此行,是來拜訪華僑裡響當當的一號人物。此人的來歷甚為傳奇,而他的幫派卻比他本人的名頭更響,後世的電影裡,黃飛鴻、霍元甲,都和這一派深有淵源,古惑仔、洪興幫,也和這幫會強行綁定——這便是大名鼎鼎的“洪門”。

露生要見的人,正是美國華人幫會裡的首領,洪門安良總堂的大佬,司徒美堂。

至於他為什麼要來,先且按下不表。方才司機說他不該一個人過來,這卻是大實話——但盤算起來,誰能陪他來呢?沈月泉年事已高,承月莽撞、且又太小,麒麟童是決計不能讓他來的,萬一有個差錯,豈有後輩讓前輩陪著赴險的道理?俞振飛也是一樣。

他無奈地發現,這個世界上能與自己同進同退的,居然真的只有求嶽一個。偏偏求嶽又不在。

仰視那飾滿霓虹的樓房,露生不覺抿緊了嘴唇。

要說不怯是假的,可眼下的情形由不得他怯弱,刀山火海也要闖的。摸一摸懷裡的東西,他輕捷地踏上水泥汀的台階。隱隱一股煎煮的香味順著風飄來,原來樓下是個中國餐館。

——事實證明大家對黑幫的印象實在太刻板了,黑幫樓下難道一定是左青龍右白虎?

唐人街這麼好的地段,當然要開餐館啦!

抱著赴龍潭決心的黛玉獸,站在兩個大紅燈籠底下,覺得自己有點傻。

下午不是營業的時候,大堂裡沒開燈,幾個夥計就著門口的天光,忙活著剝蝦仁、打肉燕。另有一個少年,年紀與承月仿佛,穿著西裝背心,在櫃台上理帳。瞧見露生來了,他放下手裡的鋼筆,快步迎出來道︰“是白老板吧?報紙上就見過您!胡大使來電話說過了,能得光臨真是不勝榮幸。”

他說一口腔調濃重的廣東官話,然而態度文雅,居然讀過書的樣子,露生不由得另眼相看︰“叨擾了,我來給司徒先生回禮。”

少年和氣笑道︰“五叔盼著您來呢,剛在樓上睡覺,只怕這會還沒起來,您先隨我來吧。”

他所說的五叔,即是司徒美堂江湖上的尊號。門口剝蝦的夥計也都擦淨了手,都跟著站起來——站起來才知他們人高馬大,一個個腱子肉把白背心都撐得隆起。露生一眼掠去,心下生畏,只是人已經到了這裡,怕也無益,跟著小帳房逶迤進了後堂。

這樓是四方的圍樓,後堂隔開極大的一塊空地,設著木樁沙袋,擺設些花草。從中穿過去,到圍樓肚腹,樓下就有電梯。往來都是行人,男女老少皆有,都是華人面孔,挎著菜籃、消閑過日子的樣子。有的認出露生,驚訝指他︰“白老板!你又翻黎裡度演出啊?”

露生心下詫異。王亞樵的威風他見過,杜月笙的排場他也領教了,隻道洪門堂主勢派不該弱於這二人,不料盤龍臥虎之地倒像菜市場的街坊,這會兒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走路,又聽不懂粵語,但覺路人是熱情的意思,隻得靦腆笑道︰“嬸子有空請來聽戲。”

剝蝦的夥計都笑出聲來,只有那個小帳房乖巧不笑,厲聲斥道︰“笑咩笑?去剝你蝦肉!”

露生跟著他上了電梯,緩緩升到不知幾樓,拉開活動門——迎面陳設不必贅述,總之軒屋大窗,廳堂闊朗,這才像是大人物起居的地方。

少年引著他繞進一間花廳,說︰“五叔平時不在這裡會客,都在樓下的辦公室,這裡安靜一些,您先坐著等一會兒吧。”

屋內幾個傭人,都木雕泥塑一般,拐角上站著。

露生卻也不急,在廳中慢慢閑看,東西兩面落地窗,居高臨下,這卻和曼哈頓的酒店一樣,有大隱於市的意趣。北面靠牆鑿出來的神龕,前面水果鮮花,供著武聖公,兩邊懸列的字,寫︰“有一點忠心方可結拜,無半片義氣莫來此處”——心知這大廳原來不是待客之地,應是洪門宣拜之所。

他細讀這一副楹聯,筆法豪邁,只是措辭不雅,偏偏村俗言語卻點中他心裡的事情,再看兩旁又有小聯,“非親有義須當敬,是友無情切莫交”,這卻是有出處的,不由得站住,默默地讀了又讀。

忽聽背後有人笑道︰“江湖上的話,白老板也喜歡看麼?”

露生回過身來,果然正是司徒美堂。

老先生年逾花甲,已是滿頭白發,雖然矮短身材,卻是黝黑精壯,一望即知是長年習武之人。因是在家消閑,並不穿西裝,隻著黑綢長衫,手裡盤一個玉牌,慢慢踱進客廳,望見露生便笑道︰“白老板,你果然很有膽色,素未謀面,你孤身就來拜我的山頭?”

露生含笑行禮︰“冒昧來訪,打擾老先生了。因瞧見您送的花籃,若是不來回禮,倒顯得我們不懂事。”

司徒美堂請他坐下,令人斟上茶來,將手微請露生,自己先端起茶杯︰“這倒不必,送你花籃的人何其多,難道個個都回禮?這也太細心了。”

“按行裡的規矩,原是下次再演的時候,請您一個好座兒。”露生笑道︰“只是老先生僑居美國,我又不是長住這裡,因此登門叨擾。能得見您一面,也是我的榮幸。”

司徒擺擺手︰“太客氣啦,都是華人,在海外就都是兄弟。送你花籃,一來是給你抬抬排場,二來麼,你不知道,你和那位金公子在美國攪事,三k黨看你們多有不善,因此洪門送一個花籃,叫他們知道這塊地方是誰說了算。”

露生大感意外,難怪在美演出萬事順遂,原來不僅有白宮代為主持,還有華人暗中相助——今天倒是來對了!復又起身︰“我不知道背後還有這一樁事,老先生救命之恩,受我一禮。”

“這又是做什麼?舉手之勞,談不上恩情。”

司徒美堂扶他起來——其實露生如果不來拜,他也未必就在意,但白露生懂得禮數,又叫司徒高看他兩分——他盤玩著手裡的玉牌︰“其實你我之間,也算是有點淵源。”

露生預先做了功課,就怕他不提這一樁,提了那就好說話了,連忙笑道︰“我知道,羅總統給您做過法律顧問,您和總統十年交情,因此照拂我們演出——俠義如您,世上少見。”

“白老板的嘴巴是糖砌的,什麼話從你嘴裡說出來,都甜的很。難怪你當面回絕富蘭克林,他也不生氣,反而覺得你率直可愛。”司徒笑看他一眼,“來就來了,那又是帶的什麼東西?”

露生推開紫檀木的匣子,將裡頭的東西取出遞上︰“頭回相見,是我的心意,不知老先生可還喜歡。”

他既不說“薄禮”,更不說“不成敬意”,司徒便知這東西非同小可,必是厚禮。接過來一看,是魚皮烏鞘的一把寶劍,外面瓔珞遍體,裝飾綺麗,就手將劍掣出,當時一汪雪痕照耀眼目,雖然只有三尺之長,卻有滿室寒光之感,不由得大聲贊道︰“好寶劍!”

“這是康熙皇帝隨身的佩劍,當年賜給我們老夫人家裡的。因我到美國演出,老太爺就把寶劍賞了我,究竟我一個唱戲的,收著這劍也是折辱它。”露生走到他身旁,心中不舍、眉眼卻不露出,“我也不知什麼禮物能配得上您英雄身份,想來它最合適,因此帶來相贈。”

“話雖如此,禮有些太貴重了,很可不必如此。”

“怎麼會?”露生溫柔笑道,“老先生行俠仗義,暗中相救,我自當投桃報李。從來寶劍配英雄,天意要它到您手裡。”

司徒美堂聞言,著實看露生兩眼,忖度片刻,淡淡一笑,“白老板太客氣了,先坐下說話。”他將寶劍擱在兩人當中的茶幾上,“你送我這麼厚的禮,想來今日是有求於我,這件事恐怕也不是什麼容易辦的事情——你且不要忙著說。我也有一件事,十分好奇,你今日既來做客,老夫想當面請教你。”

露生隻得依言坐下︰“請教不敢,先生請問。”

司徒自己也敞開坐下,叫身邊傭人遞過一支燃好的雪茄,問露生︰“吃不吃煙?”又待僕人們擺齊了茶點,方才慢慢地說道︰“你既然要給中國人長志氣,為什麼不挑穆桂英、梁紅玉,演來演去,是個小女兒的戲?”

“先生也去看了?”

“我給你送了花籃,當然也去看了一眼。”司徒托起雪茄,“富蘭克林邀請你演戲,我聽說你義正辭嚴,回絕了他一通,後來不知怎麼,又答應了。那時我料定你要演一場痛快淋灕的好戲,再怎麼著也該是真刀真槍、威風一場——”

露生噗嗤一笑︰“我懂了,司徒先生,你想要我在戲裡罵一頓美國人。”

老頭兒臉上一紅,旋即自若︰“怎麼,難道不該罵?你敢回絕總統,倒不敢台上罵人,我看你也是怕了他們人多勢眾,含糊取巧。”

露生未想這習武粗人,居然對戲文也有見解——雖說見解得不通,卻是有話直說、赤誠可愛。動了談興,不免將來時掛懷的事情稍稍放下,向司徒嫣然笑道︰

“老先生,這本戲是我自己寫的,您知道吧?”

這事兒司徒大佬聽說過,大佬點點頭︰“所以才問你。”

“那您可知當初這個戲,寫的是什麼樣子?”

“我這本戲,三易三改。當初寫出來,自覺已經經歷了不少事——我們江浙財團跟日商纏鬥經年,又經歷一二八轟炸、淞滬大戰。咱們中國人太受欺負了,也太憋屈了,所以我想把越女寫成一位大英雄,她能痛擊那些欺負咱們的人,痛擊吳國,就像痛擊日寇。說白了,這部戲就和《抗金兵》差不多,比它還要再誇張些,無非是要給咱們中國人鼓一鼓勁,哪怕現在沒人給我們主張,好歹戲裡有個這樣的人做榜樣。”

露生從座上起身,緩緩踱開兩步︰“我心裡懷著恨,恨那些侵略咱們的外國人,恨盤剝我們的外商,還恨那些不恤民生的權貴,咱們好好的國家,被這些人禍害得民不聊生,禮樂不能存續,歌吹更無以繼。”

這話大佬愛聽,大佬點頭,示意繼續說!

“我從沒想過要把這個戲往海外去演,但我也不怕演給日本人看。我們當家的出生入死,和美國人鬥銀子的時候,我當然還想把它演給美國人看——”露生咬唇,“它星條旗不是四十八顆星麼?我越女就劍氣縱橫三萬裡,一劍光寒四十州!”

“……”

司徒老先生實在憋不住笑了,神他媽一劍光寒四十州,這白老板段子還挺多。邊笑邊問︰“這不是很好嗎?多痛快!為什麼台上不見你說?!”

露生柔和注目於他︰“老先生真覺得,幾個天降神人,便能夠救國於水火?”

——司徒心中一震。

他一生縱橫江湖,乃是真正的過江惡龍,青年時便在美國與黑白人種恃勇鬥狠,掙得唐人街血染的名聲,無人敢欺。人過中年,便堅持不懈地為美國排華法案抗議鬥爭,更聘用羅斯福為自己的政治呼聲設法發言。

可是一個人的努力,爭取到結果了嗎?

廳內淡淡的香煙,那是關公神龕上升起的青煙,四下垂首侍立的下人,此時也都伸著耳朵聆聽。

“世人都說白銀法案撤銷,是我和金求嶽二人之功——哪裡是如此?那是國內所有銀行商團,齊心協力,又得杜月笙老板奔赴水口山調集鋅礦。這其中萬千人之力,才能做成這件大事。”露生言及往事,悠然神往,“我自然不會以英雄居功,因為我知道,若是沒有一個血脈相連的國家在身後支持,那憑你如何手眼通天,也不能真正擊退強敵。”

“所以我不要歌頌什麼英雄、神仙,我要演知而覺悟的小兒女,救國不靠一個兩個精英,乃是我萬千兒郎匹夫有責。”

這話太在理了,司徒點頭不迭。

露生回望於他,嫣然微笑,“您奇怪總統邀請我,我拒絕了又答應,緣故就在這裡。總統當世英雄,見解卻和我心中一樣。中國的事要靠中國自己解決,只有國家強盛了,國人才有底氣。

當初我是不願國家受辱,不願我心愛的昆曲獻媚於人,所以我回絕。但總統那番話,不卑不亢、見識高遠,我在他這樣的人面前演出,要是借戲來耀武揚威、自傲於人,那和我瞧不起的人又有什麼區別呢?”他言語和靜,態度卻極大方︰“國強國弱不靠唱戲來自欺欺人,人既敬我、我當敬人,我能不亢,方能不卑。”

話音甫落,便有人在外鼓掌,大聲笑道︰“說得好!這才是我們中國人的骨氣!”

卻見花廳外進來一人,極其高大,面貌卻是認得的,居然是當年在廟行激戰的蔡廷鍇將軍。但見他闊步走進來笑道︰“我已經走到門口,聽你們坐而論道,談得好精彩!我就忍著沒有出聲。”

露生難捺驚喜,他和蔡廷鍇雖只是一面之緣,但崢嶸歲月、記憶猶新,毋料此時能在重洋之外相逢,當真是感慨萬千,忙不迭地起身相迎︰“蔡將軍——你怎麼在這裡?!”

蔡廷鍇扶著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一遍︰“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誰能想你當初嬌滴滴的躲在小船角落,像個林黛玉呢!”

這話太精髓了,三人一並大笑,露生也笑紅了臉。

三人歡喜坐下,不免敘些舊話。原來蔡廷鍇受蔣光頭所害,國內通緝拘捕,他因此遠渡重洋,到美國來避難。司徒美堂敬他是十九路義軍首領,將他請到家中,日夜貼身保護。

司徒美堂向露生道︰“我剛才和你說的淵源,和羅斯福並沒有關系,說的就是他和王亞樵。”

露生真是驚喜連著驚喜︰“您認得王幫主?”

“都是道上的人,誰能不認識誰?”司徒朗聲大笑,“這事說來話長。三年前我回國,跟蔡廷鍇將軍見了一面,他和九光都提起你們。後來九光被通緝,我這邊很晚才接到消息,勸他來美國,他總是不肯——幸而你和金公子搭救。這幾年我一直想著見見你們,不為別的,很想看看你兩人是何等人物。誰知不必我去,居然是小羅斯福請你來演出!”

蔡廷鍇亦向露生道︰“你們來美國,我們心裡萬分欣喜,很想去拜會,只是你那頭浩浩蕩蕩、偌大的排場,我們再去倒顯得趨炎附勢,昨天五叔還說起你。”

司徒拍案笑道︰“嗯!可不是麼?世上之事,都有因緣,要不是小羅斯福乾的這不厚道的破事,只怕你們這輩子也不會來美國,老夫也只是空聽美名、不能得見!”

露生不禁笑道︰“五叔和總統相交十年,背地裡也覺得他不厚道?”

“正因為是朋友,所以好與不好,都不妨坦然評說。白銀法案定下的那年,唐人街就有很多人在說,這次中國要遭殃。但國家大事不是總統一人能夠決定,美國這地方,有錢人說話比皇帝還要算數,表面是國家,其實是打著國家招牌的公司。富蘭克林不過是個總經理,背後難免被許多股東們掣肘,所以我也不好拿私人的情分去說什麼,冷眼瞧著罷了。”司徒美堂悠然道,“好在他這次做得不差,既懲治了內亂,又得了便宜,究竟也沒有讓咱們遭受太大損失。”

蔡廷鍇笑道︰“這話說得好馬後炮!要是他處理得不好,五叔又要怎樣?”

司徒美堂望他兩人一眼,笑道︰“你們這是合起夥來考我,我的為人處世,難道還需要考?真如你們所說,那唐人街不呆也罷!我洪門徒子徒孫,成千上萬,難道離了美國就不是好漢?”

露生和蔡廷鍇都站起來︰“何必如此,玩笑罷了。”

司徒請蔡廷鍇坐下,又叫露生也坐,自己與他二人沏茶︰“雖說是玩笑,我的心是真的——不過話說回來,國與國相爭。正是吃一塹長一智,中國能在這裡得個教訓,也不錯。”他看向露生︰“你看像他這樣的聰明人,就悟出道理了,明白國強國弱不靠人幫助施舍,須要發奮自強才是正道。”

露生笑道︰“五叔說得在理。”

司徒美堂大感暢快,吩咐下人︰“同丙鶴說一聲,叫他晚上安排席面,我請蔡將軍、白老板,好好喝一盅。”又向露生道︰“久聞金明卿大名,不曾得見,請你也打一個電話,晚上請他來相聚。”

露生微微遲疑。

“怎麼?難道我和蔡將軍的面子,請不動他?”司徒美堂觀他顏色,“你要是還有別的事情,不妨直說。”

露生原本是揣摩了司徒美堂的身份,想著他和羅斯福甚有私交,又是華人,雖然素未謀面,但卻是個能托付的人,因此冒險前來拜見——誰知其中這麼多淵源!這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此時見問,幾天幾夜沒睡的愁緒全湧上心頭,眼圈兒頓時紅了︰“的確是有事相求,但這事兒連我心裡也沒有數——蔡將軍,五叔爺,只怕今天是要求你們救命的!”說著,噙淚拜倒。

作者有話要說︰司徒美堂,著名海外僑領,洪門安良總堂堂主。他所領導的洪門(安良是分堂,全為致公堂),即是八個民主黨派之一致公黨的前身。

早期我寫這個,基本上抱著“這些知識讀者應該都知道,我是跟同好分享愛好”,這樣的心情,所以很多東西沒有寫得太細。

但是連載的過程裡,逐漸發現相當一部分讀者其實是完全不了解這段歷史的,很榮幸的是,大家因為這個故事,對那個時代開始感興趣。

所以我盡量地把細節做到位,以後如果有人說想要參考這一段資料,不至於在我這裡看到的時候搬個錯的過去。

今天所談到的司徒美堂先生,是我寫得最有底氣的一個人物,因為他有非常非常清晰的錄像留存於世,最驚喜的是,這個錄像拍攝的時間,就是在劇情裡和露生見面的這個時候。

我是先寫了這段劇情,才看到這個錄像,難得的是這麼古早的錄像竟然畫質感人(褒義),可以想象我當時的心情(青蛙亂舞)

至於紐約洪門安良總堂,這個舊址我實在是不敢去也沒辦法去,當初寫長島豪宅的時候,親友非常勇地直接去了長島,敲門拜訪了everore舊址的主人(這行動力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對方雖是富豪,但很親切,接待了我們的訪問。

但洪門這種地方,一來漂亮國現在國情混亂,二來我等也不是江湖中人,我沒敢讓這個妹子過去,真怕她頭一鐵去拜關公哈哈。所以堂內的陳設是參考了台島洪門總堂的陳設,加上一些司徒美堂先生自己的采訪。

如果真的有哪位大佬有膽量前去一訪,並能提供這段材料,我會修改這一章的(希望有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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