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 余老師才平復了內心的波濤洶湧, 他忍不住又多問了一句,“不錯是什麼水平?”
他倒不是不相信舒昕會琵琶, 只是潛意識裡想知道, 舒昕的琵琶功底究竟有多深厚?
舒昕一時間沒弄明白余老師的意思, 她琢磨了片刻,半真半假道, “琵琶老師說我比較有天賦,學習了大概半年多。考簡單的等級絕對沒問題。”
事實上, 她在琵琶上頭花費的功夫也不少,而之所以沒有繼續學琵琶, 是因為琵琶老師覺得自己教無可教,不想耽誤舒昕的前程。
當初老師還想把她推薦給省裡有名望的大家, 但首先考慮到會來京市上高中, 所以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
余老師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十歲的兒子,不知道像舒昕一樣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還來不來得及?
果然優秀的學生都是別人家的孩子。
淡淡地憂傷了好一會兒,余老師才點了點頭, “行, 那我就幫你把琵琶報上去,這段時間, 你要勤加練習。”
最後一句話完全是習慣性的叮囑。
舒昕點了點頭, 確定沒有事情了, 才轉身回了班級。
當初安排位子時, 舒昕刻意地選了最後一排, 眼下,才剛坐回位子,小寸頭的男同桌立刻就靠了上來,他眼裡露出了一抹“自己人”的眼神,“誒,你花了多少錢才來四中的?”
舒昕搖了搖頭,“沒花錢。”
男同桌叫倪全奎,聽到舒昕的回答,他的臉上明顯流露出了不信任的情緒,“你可別匡我了,剛剛傳的名單上可沒有你的名字,說明你不是通過考試來的。”停頓了片刻,他用胳膊肘推了推舒昕,隨後又壓低了聲音,“我家托了關系,又花了12萬,才讓我插隊進了實驗班,你看我都這麼坦白了,你就說實話吧。”
舒昕被倪全奎逗樂了,她頭一次見到這麼實誠的男孩,“那你中考考了多少分?”
倪全奎撓了撓頭,隨後不好意思道,“我的文科還行,但是理科差的一塌糊塗,一門都沒及格。所以總分還挺慘不忍睹的。你呢?”
他就納了悶了,理科那些東西完全就和聽天書一樣,真是讓他頭大,也不知道爸爸哪來的勇氣把他送到四中實驗班來!
舒昕心下了然,這年頭,想進四中這樣的好高中,並不是有錢就能辦到的,應該是托的關系比較硬。
她不忍心打擊倪全奎,乾脆忽悠道,“我和你不一樣,我的理科特別好,文科稍遜一籌。要是以後你在理科上有不懂的問題盡管來問我。包教包會。”
倪全奎下意識地認為舒昕和自己的狀況相反,他認真地點了點頭,也不再問對方究竟是花了多少錢進四中,拍了拍舒昕的肩膀後,他一本正經道,“行,文科你來問我,以後咱們互相幫助,爭取考個好成績。”
舒昕扶額,然後認真地點了點頭。
上午,時間在混亂的報名中度過,中午,大掃除,到了下午,教室內就變得井然有序。
第一節課就是數學。
從見到舒昕起,倪全奎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似的,全程都在喋喋不休地講著自己聽來的八卦,從娛樂明星聊到體壇見聞。
聽著上課鈴聲響了,他終於閉了嘴,但沒片刻的功夫,他又神神秘秘道,“聽說咱們數學老師是個滅絕師太,對誰都是冷若冰霜的,不僅如此,罵的那叫一個厲害,算是四中的金字招牌。”說到這兒,他的眼神裡多了一抹懼怕,“我爸就是聽說他能夠把學生教好,所以才特意把我送來四中。”
話音剛落,他中的“滅絕師太”便踩著高跟進入了教室。
全班頓時大氣也不敢喘。
倪全奎哆嗦了一下,想到未來三年都要在這樣的老師手裡過日子,他就覺得有些暗無天日。
他借著咳嗽抿了抿嘴唇,“你看,我沒說錯吧?”
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沒有任何的笑意,更別提那張古板嚴肅的臉,看著就讓人覺得有些發怵。
舒昕正要說話,那數學老師就開口了,“哪位是舒昕?舉個手給我瞧瞧。”
說話時,她的眼楮都笑咪了,哪還有方才嚴苛的模樣。
舒昕在倪全奎震驚的目光中舉了手。
數學老師滿心歡喜,同時又叮囑大家,“舒昕同學曾經獲得三項國際競賽的金牌,當之無愧的第一名。以後大家數學上有什麼問題,可以去找舒昕同學討論。”
要知道,當他她得知舒昕是實驗班的學生時,差點沒興奮得跳起來。
眼下,要不是她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沒準表現會更誇張。
全班頓時嘩然,一道道視線從四面八方的位置向舒昕看去。
好在數學老師知道分寸,點了一下舒昕的名字後,便又開始說她的規矩。
不過,倪全奎一句話也沒聽進去,他依舊保持著不可思議的心情。
媽呀,說好的同甘共苦呢?說好的互相幫助呢?
這還沒多久的功夫,一下子變成了單方面的扶貧。
還有那數學老師也不靠譜,見著好學生,臉都要笑爛了,見到其他人,連絲笑意也沒有。
心塞。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同桌……”
舒昕忍俊不禁,不等他說完,便點了點頭,“老師說的是真的。”
聽到肯定的回答,倪全奎想想自己爛泥扶不上牆的理科成績,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腦子裡究竟被注了多少的水,才有勇氣去問三項國際競賽金牌得主花多少錢走後門進來的?
良久後,他弱弱地說了一句,“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我交了贊助費。”
舒昕全程臉上帶著笑意,對於這個可愛又簡單的同桌,好感度又飆升了一截,她認真道,“你放心,我的嘴很嚴實。”
說完後,她又著重強調了一句,“作為我的同桌,我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提高咱倆的學習成績。”
倪全奎︰“……”
在這樣的時候,他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又感激又窘迫。
到最後他才乾巴巴的說了一句謝謝,然後認真地開始聽課。
舒昕嘴角弧度漸增,同樣沉浸在課堂內。
*
四中的生活非常規律。
住校生六點起床跑操,六點二十食堂用早飯,旋即開始了早自習,中午有一個小時的午休時間,晚上晚自習到九點。
不過,舒昕依舊不參加晚自習。
她留在家裡跟著閆廷利學習玄學。
打了一段時間的基礎後,閆廷利終於把功法交給了舒昕。
雖然舒昕在一年前就已經突破了第一道門檻,但生怕這樣的進度嚇著閆廷利,所以一直刻意的收斂著自己的修為。
不過縱然如此,閆廷利仍然覺得舒昕的天賦實在是驚人,他無數次的後悔,為什麼沒能早一點去香市見唐老頭,這樣,就能早一點見到舒昕。
平靜了一個月後,姚珠親自找上了門。
舒昕和姚珠除了那日去公司看風水外,其實並沒有什麼交集,所以瞧見姚珠出現,她不由得有些吃驚。
但依舊客氣地開口詢問,“你怎麼來了?”
姚珠臉上帶著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開口道,“我來,隻想求你幫我一個忙。”
舒昕明明是自己的親孫女,眼下用求這個字眼倒是有些怪怪的,不過,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舒昕把姚珠帶到了客廳,給她倒了茶後,才不疾不徐的開口問,“什麼事情?”
姚珠深深地嘆了口氣,這一行為連帶著臉上的皺紋都變得更深,“是我有一個相交多年的好友,最近她在郊區投資了一個度假村,無論設施還是人員儲備都是一流的,可剛開業了一星期,就發生了兩樁溺水事件,一時間,無論是客戶還是工作人員,談之色變,連帶著生意都變得一落千丈。要是虧本了,恐怕以後她的日子就沒有那麼好過了。”
舒昕抿了抿嘴唇,有些不解,“出了人命,不應該找警察斷案嗎?找我有什麼用?”
姚珠臉上露出了一抹驚懼,“這種事情,警察當然會露面。不過,不管怎麼調查,就只有一個結論,是自殺,非他殺。我那好友本懷疑是有人故意搞事情,甚至去查了那兩個死者和他們家人的帳戶,並沒有大額資金流動,所以放棄了這個想法。”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繼續說,“現在度假村裡,大家紛紛流傳湖裡有鬼,所以,這才想讓你幫忙去看看。”
原本她並不相信風水玄學,但上次舒昕去過公司後,她便對此深信不疑,所以和好友商量過後,這才親自上門。
舒昕正想說話,不聲不響旁聽的閆廷利突然插聲,“一起去看看。”
這些離奇的事情,他早些年見的多,雖然現在不感興趣,單想帶著舒昕出去見見世面。
姚珠雖並不知道閆廷利的身份,但卻知道他是舒昕的師傅,眼下聽到他應承,立刻驚喜交加,“好 ,現在有空嗎?有空的話就現在去。”
萬一舒昕解決不了事端,還有一個能力更強大,眼下,她就盼著,能越早把事情解決越好。
舒昕明白師傅的想法,畢竟上輩子師傅帶著自己陸陸續續地見識了許多情況。
她附和地點了點頭,“有空的。”
姚珠來之前生怕舒昕一口回絕,所以並沒有告訴自己的好友,眼下,她連忙捧著手機,歡天喜地地走出門外給好友打電話。
交流了片刻後,她很快就帶著舒昕和閆廷利直接去了度假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