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國偉察覺到病房內冷凝的氣氛,起初有些茫然失措,但理智回籠後,他便擺了擺手,“這婆娘又在說什麼胡話哩?我媽這事兒雖然做的不地道,但也沒有到報案的程度啊。”
老太太嘴唇囁嚅,但到底什麼話也沒說。
她揣測的果然沒錯,兒子到底還是因為這件事情怨上了她,否則也不會說出不地道三字。
罷了罷了,這都是她一個人做的孽。
閆廷利還沉浸在“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驚喜中,眼下听到徐國偉的回答,終于偏頭正視對方,想要將其上上下下打量的分明。
既然鄭婭說要報案,那報案的內容與家里一定有牽連,徐國偉作為一家之主,應該也逃不了干系。
不過,左瞧右瞧 ,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閆廷利眯了眯眼,附到那西裝革履男人的耳邊,交代道,“去把這家人上下三代都查清楚,平日里做什麼營生,見過什麼人,有什麼蹊蹺的舉動,詳詳細細的匯報給我。”
說完後,他又蹙著眉頭,壓低聲音與舒昕商量,“鄭婭剛做了清宮手術,麻醉藥效還沒有過,等她清醒,不知道要多久,咱們的時間容不得耽誤,最好的情況就是弄明白,她報案的內容究竟是什麼?舒昕,你……”
閆廷利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舒昕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點了點頭,二話不說,直接開了天眼。
熟悉的雲霧散開後,高清的畫面再度呈現。
【寬敞的院內,略帶青澀的鄭婭正坐在小板凳上,她的面前放著一個大盆,盆里堆著髒衣服。
可可則是在不遠處的地方,踢著自制的毽子。
這時,徐國棟匆匆忙忙地穿過院子,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
鄭婭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情要和小叔子商量,不過還沒有等她過來,小叔子的背影都快瞧不見了,她連忙對著可可道,“叫你叔叔去,就說媽媽有事情要找他。”
可可懵懵懂懂的,但還是乖巧的點了頭,旋即二話不說立刻向著叔叔離開的方向跑去。
不過她人小腿又短,縱然跑得氣喘吁吁的,但哪里趕得上叔叔的速度,一愣神的功夫,叔叔就從眼前消失了。
在原地迷茫了片刻,她才原路返回,“媽,叔叔一下子就不見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奇怪,那里也沒什麼東西。”
鄭婭搓著袖口的污漬,“沒關系,媽媽下次再找他說。”】
舒昕知道,天眼給她呈現的內容從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她回想了一下方才徐國棟消失的地方,記在心里後,又繼續觀看下一個場面。
【月明星疏。
鄭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
徐國偉外頭有些事情,這段時間並不在家里住,她心里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閉目養神了許久,她突然听見了外頭的動靜。
聲音雖很小,可在寂靜的夜里,還是能夠分辨的清楚。
鄭婭第一反應是家里遭了賊,她從床上躍起,躡手躡腳的走到窗簾後,悄悄地打開了一個小縫,往外看去。
不過天色昏黑,看不分明,只有一道略帶熟悉的背影,刻意減輕著腳步聲向外走去,她心中咯 一下。
躊躇了許久,見院子里實在是沒有動靜了,鄭婭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終于落回了平地,不知不覺間,後背早已被冷汗淋濕。
有些腿軟,她干脆坐在了地上。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上一回可可說的話,突然冒上了心頭。
“叔叔一下子就不見了。”
這麼大晚上、又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能去哪兒呢?
鄭婭不想睡,也不敢睡,就這麼一直坐在窗簾旁,不知過了多久,院子里又傳來了細微的響動。
上一回看的是背影,且逆著光,只能看清楚大概的身形,但這一次,她卻是清清楚楚看到了臉,是朝夕相處的小叔子徐國棟。
對方完全沒有平時和善的模樣,相反,眼神帶著凌厲,頗為凶神惡煞。
作為朝夕相處的親人,鄭婭理應出去問清楚,對方究竟在干什麼,可此時此刻,她有些不寒而栗,生怕撞破了對方的私事。
她抿了抿嘴唇,連忙把窗簾合上。
一夜無眠。】
舒昕自然也看到了徐國棟的臉,與徐國偉大約有八分相像。
聯想到在徐家時師傅說過的,老太太養了兩個兒子,她的心里立刻有了底。
畫面依然在跳動。
鄭婭有了防備心後,總會下意識地關注徐國棟的一舉一動,時間久了,雖然沒有摸索出來全部,但也大概有了一些眉目。
但她都只敢憋在心里,誰也不敢說。
【再一次察覺到徐國棟在可可曾描述過的地方消失後,鄭婭越來越害怕,每次一想到這個事情,就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
可偏偏在徐國棟的面前,得裝得若無其事,免得被對方發現端倪。
又一天,她終于忍不住,睡覺時試探性地詢問徐國偉,“國棟在外面都做些什麼啊?”
徐國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些你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嗎?跑物流啊,好在這幾年發展景氣,回頭我也和他一起去。”
鄭婭不敢詢問太多,又若無其事地展開了話題,繞了好一圈後,才又道,“咱家周邊有地窖嗎?”
徐國偉尋思了好一會兒,才肯定地點了點頭,“有,但是時間長了,也沒人去,久而久之,就荒廢了。”停頓了片刻,他打了個哈欠,“你今天怎麼了?話這麼多?”
鄭婭吞咽了一口口水,也不敢再問,不過她的心里大概明白了什麼。
徐國棟做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否則才不會在背地里偷偷摸摸。
不過作為一家人,有些事情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為好,否則容易傷了情分。】
舒昕瞧著畫面內裝聾作啞的鄭婭,再對比著她病床上的模樣,總有些不是滋味。
她一聲輕嘆,旋即對著閆廷利道,“師傅,重點查一下這老太太的小兒子吧,他身上的貓膩太多,從他下手,想來我們調查的事情應該容易的多。至于這老太太兩人,還是暫時收押起來看管比較好,不管他們知不知情,都別走露了風聲。”
閆廷利干脆利落地點頭。
舒昕又繼續道,“不過當務之急,應當去查一下廢棄的地窖。”見師傅眼里露出疑惑之色,她簡單地把方才看到的畫面說了說,“我總覺得地窖下面有什麼驚人的秘密。”
閆廷利沉思片刻,直接道,“咱們親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