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昕的語文、英語試卷, 又是毫無例外的滿分。
縱然知道舒昕天賦異稟,但梁韶再次被這成績亮瞎了眼。
要知道, 聞道有先後, 術業有專攻,所以, 一個學生有擅長的科目, 也有薄弱的科目。
但舒昕, 似乎五項全能, 她好像還沒見到舒昕在考試上吃癟過。
要不是想方設法勸下了批卷的兩位文科老師, 沒準兒舒昕就要被當成珍稀動物, 任人觀賞了!
最重要的是,舒昕似乎在玄學一道,也有不俗的造詣, 普通人恐怕一輩子都沒辦法與她媲美。
梁韶就想知道,舒昕究竟哪來的那麼多時間學習?!據她所知, 舒昕從來都是吊兒郎當的, 真正學習的時間也就一個暑假。
心裡這麼想的同時,她忍不住問了出來。
舒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不是沒努力, 只是她努力的時候,別人看不見而已。
絞盡腦汁思索後, 她才裝作認真地回道,“看見那些題目, 我就覺得親切, 興許是這個原因吧!”
梁韶嘴角抽了抽, “行了,我帶你去一班。”
這時候她才記起來,還有一個正在考試的孩子,她擠出了一抹和善的笑意,對著言崇隋道,“等我把舒昕送去了班級內,我再來給你改試卷。”
言崇隋︰“……”
不生氣,一點也不生氣的,誰叫他比不上別人呢!
梁韶帶著舒昕去教室時,恰好趕上下課時間。
但教室內,只有微弱的議論聲,並沒有喧鬧,大多都在安安靜靜的做題或是看書。
梁韶瞥了一眼,臉上露出了滿意之色,爭分奪秒,才是她願意看見的場景。
她壓低聲音問道,“你想坐在哪?”
對於好學生,她向來都是有優待的。
舒昕想了想,才道,“靠後一點的地方,那裡比較安靜。”
更適合獨自學習。
此時此刻,她倒是有些震撼,畢竟兩輩子,從來都沒有在下課時,見過這麼安靜的教室。
果然,重點初中和其他初中,氛圍大不相同。
梁韶尊重舒昕的意見,她連忙安排學生去搬了新的書桌,又簡單地給大家介紹了一下舒昕的姓名,就讓舒昕落了座。
至於摸底考試全滿分,初試第一什麼的,她隻字未提。
新同學總是稀奇的,就算再沉浸於學習,也忍不住好奇的打量。
舒昕感受著四面八方的打量,並沒有任何焦躁與不適。
她曾經厚著臉皮在天橋算命擺攤,那時候,家庭婦女、商販的眼神才耐人尋味呢。
從書包中拿出摸底試卷,舒昕正準備塞到抽屜裡。
眼尖的女同桌一眼就瞧見了,她顧不得熟不熟,隻開口問道,“哇,這是摸底試卷嗎?難道你是今天才轉學過來的?”
一轉學,就直接來了一班,實力不容小覷啊!
舒昕偏了偏頭,露出了一抹笑意,“是啊。”
說是同桌,其實桌子間還留著一條能過人的縫。
“那我能看看嗎?”
範琳眼裡流露出希冀之色,“我保證,什麼也不對別人說。”
舒昕無所謂的遞了過去。
只需一眼,她就立刻判斷出了範琳的性格,大大咧咧,十分豪爽,又不愛計較。
和這樣的人相處起來會特別舒服。
範琳接過三張卷子,偷偷瞥了一眼,便有些目瞪口呆。
一定是她打開試卷的方式不對。
她揉了揉眼,又繼續看向了試卷。
可是,沒找到一道錯題。
範琳終於忍不住將舒昕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你成績這麼好,怎麼坐後面了?”
無論是哪個班級,都有一種不成文的規定。
尖子生都愛往前坐,而越往後的,是那些調皮搗蛋或是成績差的,一般好學生不願意和他們玩。
雖然範琳的成績在年級內排名也極為靠前,但在天才雲集的一班裡,就不夠看了。
所以,她非常不喜歡那些自以為是的尖子生。
舒昕詫異了,“坐後面怎麼了?後面比較安靜,不會有人打擾。我覺得挺好的。”
範琳聽到這話,頓時喜笑顏開,她能夠感覺到,雖然新同學有些疏離,但是性格還是挺好的。
其實疏離也不是事兒,畢竟她們才第一次見面吶。
她笑眯眯地附和道,“你說的都對。”
舒昕簡單地把課桌整理了一下,突然想起來,換了一個學校,自己的藍星幣一下子沒了著落。
她慈愛地看了一眼範琳,“以後咱們就是同學了,要互相幫助。你有不會做的題,可以隨時來問我。當然,要是我有不會做的題,你也要幫我解惑。”
她不知道範琳學習究竟怎麼樣,但場面話還得說全了。
畢竟互惠互利嘛。
範琳看過舒昕的摸底試卷後,就知道對方是個大佬,眼下聽到她說這話,簡直快感動哭了,“真的嗎?”
他們班級的好多尖子生,都不願意分享自己的筆記,平時問他們什麼問題,都推三阻四的,不願意講。
還不是怕後面的人超過他們嘛!
這種態度雖然不能說自私,但也令人喜歡不到哪裡去。
舒昕堅定地點頭,“不管什麼題目,只要我會做,一定把你們教會,絕不藏私。”
這話說完後,系統突然間開口道,“這學校的學生更好騙,你這還沒開始講題呢,她就已經開始感激你了。”
舒昕︰“……”
還可以有這樣的操作?!
一時間,她看範琳的眼神更親切了,完全暴露了本性,“其他人要是有不會的,我也給他們講哦。”
系統又開口提示道,“這學生是怎麼了!她好像更感謝你了。”
也不能怪範琳這麼好哄,主要是一班的學生都各自為營,突然踫到一個“慷慨大方”的,能不歡喜和感激嗎?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張試卷,指著上面的一個錯題道,“這道題你會嗎?”
舒昕瞥了一眼,立刻就認出來了,這是上回初試的試卷。
她連忙拿著紙筆,洋洋灑灑的把解題過程寫了下來,又指出了幾個關鍵點,“聽懂了嗎?”
範琳已經明思苦想很久了,她本來還準備著問梁老師,眼下,就拿這道題來探探舒昕的底。
全程聽完了講解,醍醐灌頂的同時,她傻愣愣的開口問道,“你連題目都沒有看,竟然就知道怎麼做了。”
舒昕咧嘴笑了,“誰說我沒做的?初試我也參加了,所以才被梁老師招到了南明初中來。”
範琳震驚臉。
她仿佛想起來了年級中的傳聞,那麼難的奧數卷,竟然有人答了100分,可老師卻從來沒和他們說過一句準話。
她結結巴巴地開口,“你就是那個答了100分的神人嗎?”
舒昕低調地點了點頭,“是啊。”
範琳︰“!!!”
她騰的一聲站了起來,隨後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沖動了,又憋著氣坐下,“臥槽,怪不得你摸底試卷也能滿分!舒昕,你要記得你剛剛說的話啊!”
範琳心裡暗自做了個決定,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都會堅定不移地抱住舒昕的粗大腿。
絕不撒手!!!
範琳長相明艷,但配上這副巴結的模樣,就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了。
舒昕忍著笑,旋即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梁老師說,有五個人長期佔了年級前五,是哪五個?”
範琳連忙道,“他們才沒你那麼厲害呢。只有一個,生病回家掛點滴了,等他來了,我再指給你看。”
在她心裡,舒昕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別人都超不過去的。
繼周怡之後,舒昕又多了一個無腦吹。
只是,吹的方向不同罷了。
舒昕聞言,便不再多問。
恰好上課鈴聲響起,她拿出自己物理競賽的題目,沉浸在慢倍速的空間裡,認真的做著題。
外面有什麼風吹草動,系統會提前告訴她,所以,倒是不必擔憂。
*
夜幕低垂。
梁韶結束了手頭的工作,疲憊地往家趕。
晚自習她已經和別的老師調班了,畢竟自己的狀態實在不適合照看學生。
她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等著陸硯年的消息。
可剛到家門口,她的手機便震動起來。
梁韶心跳陡然加速,她手忙腳亂地從包中拿出手機,見到是兒子的語音通話,眼淚險些沒落下來。
她連忙接通,還不等說話,就聽到了淒慘的痛哭聲。
梁韶辨認了一下聲音,發現是陸硯年的,那顆始終漂浮在雲端裡的心,終於落回了平地。
連帶著那哭嚎聲都覺得悅耳極了。
她聽的夠了,才安慰道,“不管發生了什麼,媽都在。只要你沒事,什麼都好說。”
哭的聲嘶力竭的,怎麼聽都中氣十足,就算受傷了,應該也不嚴重吧!
陸硯年哪裡能想到親媽竟然是這樣的想法,他哭得夠了,便斷斷續續的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我身體難受,吐的天昏地暗,胸口還止不住的疼。所以就沒有和同學一起去沖浪。”
“結果我的同學們全找不到了,掉在大海裡,還能有什麼下場?”
“媽,我好害怕!”
梁韶心中後怕的同時,又有些慶幸,“不要怕,你不是買了明天的飛機嗎?趕緊回來,別呆在那裡了。”
如果不是因為舒昕,恐怕她的兒子也會和他的同學一樣,不知所蹤。
好在老天還是垂憐她的。
可是,梁韶一想起兒子同學們的家長,要是知道了這些噩耗後的反應,她就慶幸不起來了!
畢竟,她也曾感同身受過。
“救援隊還在找嗎?”梁韶閉了閉眼,不讓眼淚掉下來,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一個人都不要死,“只要找,就有希望。”
陸硯年搖了搖頭,有些絕望,“雖然我聽不懂他們說什麼,但是他們好像已經放棄了救援。”
頭一次,他覺得生命如此的脆弱,“我說話他們根本不聽,我也沒辦法。”
說著,陸硯年又開始懺悔。
“媽,早上你給我發消息,我不該不回你的,也不該嫌你煩,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我一定會好好聽你的話。”
即便媽媽的預感是錯的,他也應該相信媽媽。
如果他能夠帶著同學們一起走,這場悲劇就不會發生。
說到最後,陸硯年眼淚如斷了線似的,怎麼也停不下來。
梁韶心裡欣慰,她和陸硯年說了好一會兒,直到手機沒電了,才掛了語音電話。
在夜風中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梁韶覺得自己終於活了過來。
她忍不住給周怡打了電話,千恩萬謝道,“要不是你勸我相信舒昕,沒準兒我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只是可惜,我兒子的那些同學……大約遇難了。”
周怡同樣嘆了口氣,“人的命數都掌握在老天爺手裡,沒準就是硯年的命數未盡,所以才會踫見了舒昕,別難過了。”
每天都有意外,每天都有死亡,要是大家都悲傷痛哭,那日子就甭過了。
梁韶明白這個道理,她點了點頭,又繼續道,“早上看見你拿著銀/行/卡,上趕著送給舒昕,我還覺得有些可笑。現在看來,我又要步你後塵了。”
周怡忍不住笑了,“像咱們這種不差錢的人家,錢是最低俗的感謝方式。要是我知道舒昕的愛好,我恨不得把她想要的東西都捧到她的面前去。”
梁韶像是被點醒了似的,她突然道,“我知道舒昕喜歡什麼,她喜歡學習!看來,除了給錢,我要給她搜羅各種各樣的輔導書、試題,讓她學個夠!”
“她那麼喜歡參加考試,但凡考試我都給她全報了!”
周怡︰“……”
她情不自禁想起了那天在致遠齋內,舒昕捧著奧數書的模樣,沒準兒,梁韶可能真相了!
“你覺得好就好。”
梁韶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她突然覺得渾身充滿了乾勁!